楚州牢的后街,行人寥寥。挂了幌的店铺仅有巷口的一家,卖些糙米饼子。
徐苦走到店家身前,买了三个饼子一碗酸汤,倚着冰凉的墙根吃了,余光向上斜去。
楚州牢的后墙三米多高,黑砖垒成,墙头插满了削尖的竹篾子。
唯独西北角那片不同,没有竹篾子,反倒有棵山桐子树高出了墙,枝上挂了几串果。
要不是得了调令,就算身为狱卒的他都不知,西北角的院墙内侧的小院,便是秘牢。
途经打铁铺子,买了一把短刀藏在里怀,又买了几包石灰粉,揣进了兜。
徐苦心一横,抬腿去楚州牢报到。
再见牢头老王,之前的怨恨已被对方隐藏。
收了调令,扔来一把铜钥匙,便再也不看徐苦一眼,只在转身时莫名扯了下嘴角。
徐苦向西北角的后院走去,一路上见到他的狱卒们都投来看死人的目光,绕了开去。
倒是那些还没被官配的女囚,见徐苦长相斯文,一个个从蒲草上爬起。
还有的裹紧了囚衣,露出身形,示意自己好生养。
“大哥娶我吧,我吃的少,还会纺纱。”
“求你了,娶我吧。我是家里独女,不用受气。”
“娶我,我家还有二亩闲田。”
“官人娶我,日后要奴家怎么伺候都依你。”
一时间,嘈杂不已。
徐苦心道,我倒是想娶你们,可是你们问过天子的意见没有啊。
忽然觉得通向后院的那一扇小门,比城门还重三分。
用钥匙开了门,踏进,凉风吹得徐苦脖子一紧。
下意识抬头,就见后院露天,院中还有一处内院,紧窄的小门上,又是一把大锁。
内院从外形上看,更像是户寻常人家。只是院墙和外墙一样,被黑砖加高到三米多。
内院门上也有扇小窗,和后院门上的一边大,只能从里面打开,估计也是送饭之用。
两道院门间的一排屋舍,像是下人房。
年久失修,大半都已垮塌。没塌的也是缺顶少门,唯有一间还算完整。
应该就是被斩的倒霉同僚住的地方了。
推开陈旧的木门,几只苍蝇飞出,原来木凳上的一些剩饭残汤没来得及收拾,已经变质。一股馊味把徐苦呛得脑门生疼。
可见被斩之人的仓皇。
屋内一张木板床,棉絮散了花的被子堆在角落,枕头也没有一个,比他前世的廉租房还要破落。
廉租房好歹有个电暖气。这大峦的秋夜寒意逼人,可叫人怎么熬?
苦也。
要不和魏红鸾借个枕头?
徐苦使劲掐了下大腿,姑且疼掉这个念头。
咋说啊?直接亮婚书吗?
来都来了,理应苟住,别浪。
在院角的小井打了水,开始打扫。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浑身酸疼。只好裹了破被,倚在床边。
……
不知是冻的还是饿的,徐苦在一阵寒战中醒来。推门一看,圆月当空。
坏了,竟是不知不觉睡到现在。连忙冲进院中,俯身四下查看。借着月色,那被他小心洒在墙根和两个门口的浅浅一线石灰粉很是完整。
证明没有大夏使者翻墙或开门。徐苦这才松口气,但转念便是一怔。
已经这般时分,连个送饭的也没来过?
转身再看那夜色中黑黝黝的内院,毫无声息。
里面到底有没有人?自己不会上任当日就被做局了吧。
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