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鸾却将那油碗捧在掌心,用鼻子嗅闻。眉眼舒展,笑靥如花。
这得是多久没吃到油,才会如此。
徐苦心中刚生出些同情,就听魏红鸾兴奋道:
“徐苦,你这法子若能流传出去,能赚不少银两。我大峦虽然贫瘠,却也有万亩山桐子。”
提到银两,魏红鸾的眼中似乎有了光,徐苦心中一动。
“丞相缺银?”
“有银才能募兵,之前每有新衣送到,便托人卖了,也只……”魏红鸾的声音越来越小。
“只什么?”
“只攒下了三两又三百六十二文。”
原来是这样。徐苦突然有些心疼。
如此人物被丢在秘牢落灰,梦无忧真是瞎了眼。徐苦在心中给当朝天子打了个差评。
接连几天,徐苦早起练刀,晌午翻墙,下午榨油。
不知是不是吃到了过油的菜,魏红鸾的脸上越发有了光泽。每天也能和徐苦多说上几句话。
二十岁的年纪,确实已经能够婚嫁,但说到底还是个姑娘,会为一些小事开心挺久。
眼看油已经攒了一罐子,徐苦把主意打在了每日准许出院的半个时辰上。
“且看这油合不合百姓的口味”,徐苦将油装进一个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瓶子,“至于流传,等能活下来再说吧。”
他自然不会因为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之前那惨死的同僚,至今未出现的大夏使者,始终是悬在头上的刀。
“你是准备……?”魏红鸾见徐苦面现忧色,帮忙封起瓶子。
“拿油换些银钱,一来在这里宽裕些,二来疏通些关系,或许能逃过一劫。”
“一瓶卖几钱银?”
“这些小瓶子是品鉴装,白送。效果怎么样,以后就知道了。”徐苦神秘道。
“品鉴装?”魏红鸾一头雾水。
……
次日,依旧早起练刀。
与以往不同,这次竟专捡些凶悍搏命的招式来练。
那草人在徐苦的劈砍下,几近碎裂。
他没有告诉魏红鸾,就昨天送饭时,胡小刀慌张捎来一个消息:大夏使者,三日后到此巡查。
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瞥向内院的方向,相处十日,那倩影已在心中留了印子。若是真出了事,便只能当个过客。
收招定式,脸也顾不上擦,揣了几个小油瓶在兜里,徐苦第一次主动打开了后院的门。
只有半个时辰,他准备寻些用油多的铺子攀谈。
可刚走出没多久,不知谁打的呼哨,左右两侧的巷子里,杂乱脚步声同时响起。
一怔之间,已经被十几人围在当中。
看那行头,都是这楚州脚夫帮的人。远处的两名巡街衙役见此,赶紧溜了边儿。
“让老子一阵好等,还特么以为你这臭卒要缩在秘牢一辈子。”阴恻恻声音传来。
人群分开一条缝,提着烟杆子的陈把头踱到徐苦身前。把烟从嘴角吐了,龇牙说道:
“怎样,妖相床上的油水不少吧。二十两银,撂地上,你活。”
秘牢,妖相,这些字眼在徐苦看到陈把头身后的牢头老王时就不再惊讶,难怪刚才在走过外面的囚室时没有看到。
此时老王的眼中充满恶意,接话道:“不撂,那大夏的小娘皮保不定就会收到什么消息了。之前那些个不实诚的,还在下面等你呢。”
诬陷在先,威胁在后,徐苦眉头拧起,眯眼盯住了老王。
“原来是你这个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