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苦是相思。”
“夏使若不介意,可将记忆最深的场景告知,这样才能神似。”
不知什么力量驱使,苏慕缓缓讲出,“那日飘雪,他捧一卷书……”
这次,徐苦捏得很是细致。
之后的一炷香时间,随着讲述的深入,泥人也愈发鲜活。
最后一甘蔗皮落下,徐苦将那泥人放在苏慕掌心。
“此番若活着到了望京,便帮夏使上色烧彩。”
说罢,徐苦起身离开。
苏慕隐约间听见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好诗。她望着泥人,深陷回忆。
……
荒郊野外,逃难伊始,徐苦睡得不很踏实。
醒来时,眼眶十分酸涩。抬头观那天色,已经临近破晓。
将踢开的破被给魏红鸾重又盖严,徐苦提狱卒刀来到甘蔗间的一块空地。
继续操练。
“你的手腕很灵活。”
不知何时,苏慕已经站在不远处。看那微红的眼角,估计彻夜未眠。
“夏使何不盹睡一下,伤能好得快些。”徐苦手中动作未停。
“之前让我教你兄弟几招,我便留意过。他关节坚硬,四肢粗壮,适合走你大峦的刚猛路子。倒是你,更适合我的路数。”苏慕道。
“不若我教你练刀,抵你那泥人。命你姑且欠着,怎样?”
嗯?还有这等好事?早就听闻大夏锦衣卫身手不凡。
“那敢情好。可学锦衣卫的刀法被人看到,会不会死得很难看?”徐苦道。
“谁说要教锦衣卫的刀了。”苏慕撇撇嘴。
“我教你北梁刀法,同为大夏臣属,学了不打紧。平日里还使你那狱卒刀便是。”
当今天下,大夏雄踞中原,定都太平城。
其下有北梁、大楚、大乾、大峦、金水、黎阳六大藩属诸侯国。
北梁,便是除大夏外,唯一与大峦接壤之国。
见徐苦同意,苏慕将一套翩若惊鸿的刀招正反演示三遍,又帮徐苦调整数次姿势。
直到天光放亮,徐苦才将那套路勉强记下。
“北梁刀易学难精,每日操练,也要吃三年苦功。”
“记着,命还欠着,需要时我随时来取。”
徐苦只能苦笑着对苏慕抱拳,任谁被大夏使者惦记着命,也不会太开心。
不过,捏个泥人就换了北梁刀招,总归还是徐苦赚了。
震人心脾的鼾声终于停止,胡小刀出了马车乌篷,秋娘脸微红着牵马去溪边饮水。
“苦哥儿,真早。”胡小刀刚哈欠连天打招呼,就被徐苦狠赏了一脖拐。
“你个夯货只顾自己舒服,就不能注意下场合。”
徐苦一想昨晚那时而高亢,时而低回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好好说道说道,西北边天际腾起几柱浓烟。
轰隆一声巨响震醒了整片旷野。
楚州城,破了。
惊呼声,哭闹声,碰撞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土坡上,壕沟底,树丛中,大股小股的流民涌出,向东南方向逃去。
“刀子,把你婆娘喊回来套车。”
徐苦握紧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