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望京外城的炊烟比往日升得早。
也有的住户只捡了隔夜的冷食垫肚,便裹了衣裳出门排队。
柴半城和柴悠悠特意牵了披红的骏马,后面跟着锣鼓和舞狮的队子。
“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最好的安排。切莫在百姓面前露出惶急。”
“就算零元购败了,那金琥珀也会是笔肥财。我和丞相也在后面帮盯着。”
跟苏慕打过招呼。徐苦和魏红鸾装扮成货郎和货娘跟在了憨子马后。
“徐郎,这遮面的泥装有日子没涂了。”
魏红鸾自打明德殿回了小院,便只去过打通了墙的烟雨阁,算是谨遵了圣旨。
“丞相只管看热闹,今儿就在这外城好好转转。遇到了就一起买糕吃。”
徐苦拉着魏红鸾的手笑道。
心里却远没有那么轻松,只因还带着位特别的客人。
“列位且听了。”徐苦吐气开声。
“今儿这关闯过去了,婆娘和娃子就再不愁吃穿,茅屋变瓦房的买卖。”
“按之前约的,两千坛金琥珀的银子,徐某只取三成。剩下的按销量分账。”
“打光棍的,自有媒人踢破门槛。买马只挑带膘的,置地只选土肥的。”
“还愿住在庄里的徐某欢迎。想来望京的,这大街小巷也尽可去得。”
“乞讨的洒铜钱,拦道挡财的就碾过去。今儿中午松鹤楼徐某包了。”
“一醉方休。”
“呦呵。呦呵呵。”队伍齐声应和。
重铠长刀的胡小刀对紧勒着花车缰绳的秋娘挤挤眼,“家里的,苦哥儿要起势了。”
“鸣锣。呼号。”
“呦呵。呦呵呵。”
肆意的呼号声刺破晨雾。几乎站满整个洪福巷的队子迈开了步。
都是贱民,柴氏商会的马褂下露出的破衣寒酸,此刻也能挺直了脊梁。
“天为罗盖地为毯。”
“日月星辰伴我眠。”
“问天借来肝与胆。”
“能渡海来敢破山。”
烟雨阁楼头,苏慕看着默默走在人群中的徐苦,满是欣慰。
北梁刀,没有错付。
在柴氏商会上架了货的店铺总共四十六家,涵盖了五行八作。
每家约莫五十坛金琥珀码放整齐。门口登记账册的桌案前各站了徐氏油坊的人。
桌案边还各有几人捧了大箱,却是昨日韩立和三大户的探路小厮们没见过的。
“柴氏商会怎么一夜多了许多伙计,那些大箱会否有甚猫儿腻啊?”大户们心下疑惑。
至少砸进来三成家底,容不得半点差池。
“管他作甚,贱民还敢硬抗官军吗?台子给你们搭好了,若是唱砸了可怨不得韩某。”
醉仙楼雅阁,韩立嘲讽道。
“乖乖的越老越回去了。信不过谁还信不过韩公子吗?吴都尉的守备兵也列队了。”
“那憨子敢滋毛就当场拿了。让柴氏拿银子来赎。”董老板奸笑道。
“开内城门,傍道。”韩立冷声道。
手中一杯寡酒入了喉。
“头儿,京牢的弟兄们可比楚州牢的滋润多了,婆娘一个个都养得水灵。”
人群中的徐苦对旁边的一乘小轿道。
轿帘掀开,露出孙昭略显疲惫的脸。
“徐苦。这次多谢你雇这些京牢狱卒的家眷了。算老夫欠你和丞相个人情。”
为大儿子争那楚州牧的位子不是没有代价的。
不但被萧党和宦党联手参了几本重的,连带着全体廷尉下属被扣了三月的饷。
位置高点的还能拿积蓄挺着,最下级的狱卒们刹那揭不开锅,已闹了几次。
“头儿说哪里话,那日明德殿只有您老力挺丞相还朝,都记着呢。”
“今儿若成了,柴东家保证京牢弟兄每户按人头发银。”
徐苦做得很是到位。
不单雇佣了望京狱卒家眷去抬那大箱。还给了每人三次第二坛半价卖油的特权。
辰时一到,四十六家店铺同时开板挂幌,人群立刻起了喧哗。
“我们五个存了二十两,先取一坛,其余挂账。”
“我取三坛,下午给京郊送去。”
“零银购的赠送我要十斤糙米三斤豆。以后每天早晨来你这喝豆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