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东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到我,你一定很失望。”东流彬彬有礼地笑道:“你一定会在想,这个几年前就应该被你害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不……不可能!”东泽的精神有些恍惚。
“你当初只不过是父亲和一个奴隶生的杂种!居然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你就取代了我,成为了家族的继承人!”东流指着扶苓,他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似乎想要将多年的压抑一下子释放出来。
没错,当初一句话改变东泽人生的人,就是扶苓。
当时的扶苓还是个小女孩,每天被姑姑像洋娃娃一样换上不同的蕾丝裙。有一天在路边看到了被人按在泥土里的东泽,小扶苓心生怜悯,拿手绢为他擦干净了脸,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希望你能过得好点。”
那时的扶苓,在东泽眼里,就像是女神一般,善良,温柔,拯救了他的一切。
如今,他却要背叛她。
“凭什么?凭什么!”东流歇斯底里地吼着:“我才是父亲的嫡子!我才是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体内流着肮脏的奴隶之血,你居然还敢骑在我的头上!你居然还妄想杀我!你居然还敢杀我!”
东泽知道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会放过自己,但他只能祈求他的原谅,“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不能杀我,阿流,我是你哥哥啊,你不能杀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不做东氏一族的家主了,家族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只求你放过我……”
东流笑了,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他每一晚都在幻想今天的场景,“哥哥啊,这些年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人的头被砍掉的那一刻,是头觉得身体掉了,还是身体觉得头掉了呢?”
“你……”东泽话音刚出,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道红线在他脖子上被勾勒而出,下一刻,鲜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从那道红线上喷涌出来,紧接着,是头颅和身体落地的声音,砸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扶苓撇头,不忍看这血腥的一幕,护卫们看到东泽最后的下场,心中更加惶恐。
“我想我们马上就要拼死一搏了,所以我想这是最后的机会,能让我再说句话么?”扶苓说道,这是她走出森林来到平原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东流一脸冷漠,“你说。”对于这个曾经的小主人,他倒是希望她能有个体面的死法。
“如果我反抗失败,死在了你们的手上,我希望你们能忘掉今天的事情,不要传出去。”扶苓平淡地说道。
“你指遭到背叛的事么?”浮粱插嘴。
扶苓螓首微点,“我不希望东氏一族其他无辜的族人,因为我的死,而受到牵连。”
浮粱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女孩,在这般情境之间,考虑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生死。
她才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啊。
即便连浮粱这样的恶棍,都忍不住生出一些敬意。
护卫们心中一团乱麻。
“这不可能。”东流神色阴翳,“背叛即是灭族,东氏一族当初所有抛弃我的人,我都要让他们死,不管用什么手段!”
“你这样怜悯其他人的样子还真是高高在上啊。”东流似乎被戳中了心中的痛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前代东皇和一个猫妖生下的私生女!你的耳朵和尾巴就是证据!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高高在上?你和东泽一样,都是私生的!是不能上台面的!是低贱的!所以你才会怜悯东泽,因为你们,本就是一类人!”
浮粱吹了个口哨,他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下,居然是个半妖。
没什么好说的了么。扶苓这么想着,她忽然想到,自己可能就要死了啊,今年还没有去拜见过母亲呢,她一定在无聊地睡懒觉,或者等我吧;姑姑吩咐的鸽子饲料好像忘了帮她买,不过她有那么多人可以使唤,不差自己一个;神婆奶奶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到底是谁呢,不过我参加不了云王会了,见不到他了啊;父亲,我从来没有见过您,您,当初是怎么死的啊……
扶苓身体轻微下沉,双臂微张,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通过降低重心她可以很快地提起自己的移动速度。
即使注定是死,她也不打算引颈受戮。
扶天氏家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生死交到敌人的手上。
就算要死,也要坚强地去死。
一个人忽然走到了包围圈内,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今天的几个主角身上,没有人看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到包围圈内的,也没有谁看到他是怎么靠近扶苓的。
但是所有人看到他的时刻,他便成了全场的焦点,散发着绝对的存在感。
他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有一副阳光亲善的面孔,一如他刚来到火羽客栈时的那样。
他是景炎。
景炎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好的追杀,怎么搞的跟心理辅导会一样,你们也太不专业了。”
“你是什么人?”浮粱沉声道。
“他不是你的人?”东流沉声道。
景炎指了指浮粱的人马,笑道:“他们一个人能拿200个灵币,但我觉得你付得起更多,要不要说个价钱?”
扶苓冷漠道:“我不相信背信弃义的人。”
景炎知道初遭背叛,这位小姐的心里是有些抵触的,耐心解释道:“我本来就不是和他们一起来的,我是自己跟过来的,不存在信和义。”景炎心里想着,背信弃义的,是那个用双剑的二货。
“一辈子还长着呢,怎么就把自己弄得没活路了。”浮粱冷哼一声,暗自运转起灵力。
漠白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头儿,他就是景炎。”
浮粱双目微张,他知道景炎是地下竞技场现阶段最强的拳斗手,虽然很多厉害的人都在闭关或者收敛,但是景炎的实力依然是有一定程度认可的,他前天晚上,也确实把景炎放在了邀请者的名单里。
只是前天夜里,景炎为了昨天看护兰亭,在火羽客栈养精蓄锐。
浮粱挑眉,地下竞技场现阶段最强的拳斗手又如何?不过是个炼魂境,还能在自己入道境的修为面前叫板?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景炎,你确定要碍我们的事儿么?”漠白喝道,他在地下竞技场所有被打掉的拳斗,都是景炎所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最仇视景炎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