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姓景啊……龙坎这么想着,脸上和蔼的表情不变,从芥子镯中取出一个珠子,递了过去,“第一次见面,二姥爷也没有准备什么,这个就给你,当个小玩意儿玩吧。”
景炎接过那个圆润的珠子,在手中抛了抛,嫌弃道:“这能卖多少钱?就不能直接给灵币么?”
所有人都被景炎的粗鄙无语了。
奉仙倒吸一口凉气,他认出了龙坎送出的东西。
那是一枚龙珠。
龙坎又从芥子镯中取出个芥子镯,递给景炎,“想来你这些年过得辛苦,这些就当二姥爷给你的零花钱,想买什么,不够了就再问二姥爷要。”
景炎接过,心想总算有属于自己的芥子镯了,芥子镯里面还放芥子镯,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只是景炎不知道,碍于芥子镯中的空间有限,当某些东西过于多时,为了方便拿取,这种大环套小环的操作,是分类整理的常规操作。
当然,这是有钱人的常规操作,而贫穷限制了景炎的想象。
景炎传出一道灵力,感受芥子镯中的空间,下一刻,便心神受到了动摇一般,僵住了脸。
他在里面看到了好多的灵币。
多到一个富婆瞎了眼,用来包养漠白那个穷酸二愣子都没问题。
景炎险些就喊出了“姥爷”两个字,但是再也撑不住演技,支支吾吾道:“呃……时间不早了……再不把我兄弟送去医坊的话,他可能就要凉了。”
龙坎点头道:“嗯,既然如此我和你表哥先行一步,回店里等你。”
“在哪儿等我?”景炎怀疑自己的耳朵。
“火羽客栈啊。”龙坎疑惑道:“兰栅没和你讲我们要过来住么?”
景炎脸色僵硬,意识到自己的自在日子可能到头了。
就在扶苓准备跟着景炎,一起前往医坊的时候,奉仙叫住了她,偷偷问道:“小苓,那个少年,是叫景炎?”
扶苓嗯了一声,不明白这位天空骑士叔叔为什么表情这么怪异。
奉仙心中大骇,因为常年侍奉在神婆母亲身边,他知道一些被忌讳的秘闻,所以推断出了一些东西。
他姓景……他姓景?他姓景!
他怎么敢姓景!他竟然能姓景?他居然就姓了景?
奉仙意识到,尽管只是猜测,自己在玉皇国的这段期间,又多了一位要保护的人。
他看了眼苍龙离开的方向,又意识到应该还轮不到自己操心。
……
漠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见到了父亲。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父亲了,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只是那个伟岸的肩膀仍然印象深刻。
梦里他变回了孩童的样子,拿着父亲给他做的小斧子,跟着父亲上山打柴。
打着打着,父亲忽然拿去了他手中的小斧子,塞过来两根木棍,然后让自己按照他说的样子,刺劈撩挂云。
小漠白学得有模有样的,后来渐渐地,舞动两根木棍成了他上山砍柴的必要功课,再后来有一天,他问父亲,你教我的是什么啊。
父亲默默想了很久,到下山的时候才说,以前我以为那可以是光,也可以是暗,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在你手里,原来也可以是……时间。
漠白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见过的天花板。
这里是紫血家族的医坊,夏天蝉还在沸鸣的时候,漠白和东流一战身受重伤,就是在这里接受的治疗。
漠白晃了晃微痛的脑袋,回忆起那个模糊的梦。
他不记得听哪里的说书先生讲过,当你有一天,梦到了一个很久很久都没见的人了,那么这说明,那个人正在把你遗忘,如果你梦到了他三次,便是缘分到了尽头,再也见不到他了。
漠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找到父亲,只是觉得就应该去找,可能是因为母亲离世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吧,一个人上山打柴,一个人晚上看天上的星星发呆。村里的老憨头虽然说自己可以搬到他那里一起生活,但是漠白想了想就在第二天踏上了前往玉都的路,背着母亲藏在床板下面的村里最好的两把剑。
可能这就是父子吧,哪怕不知道你在世界的何方,都想要见上你一面,那时就可以抱着你痛哭流涕,跟你说我总算找到你了啊,然后听你许下再也不抛弃的诺言。
漠白看了眼斜靠在床边的黑白双剑,剑柄上是已经发黑的血迹。
他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刻,想起了那个身上长着尖刺的黑鳞龙怪,想起了他压倒性的强大,漠白喃喃道:“那个怪物,是怎么回事啊……”
同样是入道境,被自己干掉的东流和那个黑色怪物相比,简直就是个泥人。
漠白双手抓着头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从没有如此刻般,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和别人差距如此之大,那他要怎样,才能在云王会上大展身手?才能像母亲说的那样名震四方?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见到父亲啊……如果自己太磨蹭了,父亲他真的……把自己遗忘了……该怎么办啊……
漠白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长满茧子的双手。
他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