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人不想让她活过今晚……
“当然是为了活着,妹妹该不会以为今时今日,你还能护住她吧!”姜瑗一身崭新的大红色衣裙,妆容精致地走进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像往常过来跟姜瑜闲聊一样,“妹妹也不想想,伯父谋逆,裕王殿下怎么会娶罪臣之女为妃,还是妹妹觉得你跟三皇叔在白云寺避雨一事,裕王殿下不会心存忌惮?”
“我跟三皇叔清清白白,并无半点逾越……”姜瑜觉得浑身越来越热,一股暖流正从胸口往上涌起,她用尽掐住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神色清明,“我父亲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勾结外人陷害于我?”
“妹妹十年没有回府,不知道的事情简直是太多了,你只知裕王殿下经常去忠义侯府看你,你又怎知我跟裕王殿下早就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他怎么会是外人呢?”姜瑗突然靠近一步,鬓间凤穿牡丹簪子上的流苏在她面前猛烈地晃了晃,“实不相瞒,裕王殿下请旨娶你,不过是看中你的嫁妆,顺便再给自己博一个好名声罢了,今夜妹妹房中走水,不幸葬身火海,祖母顾全大局,会命我代替妹妹嫁入裕王府,你是国公府长房嫡女又怎么样?终究不是祖母的血脉,妹妹,你现在的样子也许跟当年伯母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好像有把尖刀狠狠地扎在了姜瑜心上,她恨自己没能早点看清身边这群豺狼虎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父亲出事,二房三房都没有一個人站出来帮忙,因为这一切都是圈套。
就连母亲的死,也都是他们所为。
他们就是想借此除去她跟父亲,然后霸占国公府的一切,包括爵位。
她竟忘了,祖母是父亲的姨母,终究不是亲娘……
“告诉伱也无妨,我已经有了身孕,母以子为贵,我才是名副其实的裕王妃,你的嫁妆也是我的嫁妆,我会代替你风风光光地嫁人裕王府。”姜瑗得意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望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很是痛快,俯身低头:“我比你大两天,我才是府上的嫡长女,凭什么我处处要被你压一头,外人只知道国公府千金姜瑜才貌双全,艳冠京城,却永远不知道二房姜瑗丝毫不比你差,我哪一样都比你强,你只知裕王殿下对你小意温柔,却不知道他终究是男人,不过区区青梅竹马的情意,他怎么可能对你情有独钟,只要我稍微动动心思,他一样会对我念念不忘。”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畜生,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姜瑜眼前越来越模糊,似乎看到年轻貌美的国公夫人朝她盈盈走来,她想拼尽全力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却没有任何力气,她其实并不傻,她只是太过相信别人,相信父亲在信中给她描绘的国公府,你祖母虽然不是父亲的亲娘,却一直把我视如己出,你叔父婶娘都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你回府待嫁他们都很高兴,定会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的。
外祖母家婆媳和睦,母慈子孝,她以为世间大都如此。
做梦也想不到,她回国公府待嫁不足半年,就命丧在待嫁前夜,命丧在这群豺虎豹之手……
“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不过你放心,你死后,伯父会很快洗清冤屈,无罪释放,他就是死,也应该死在战场,继续护佑国公府才是!”姜瑗见她软软垂在床边的手,嫌弃般后退几步,冷冷地看着依然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小丫头,抬起脚尖蹭了蹭她的脸,“照我的话去做,我会善待你的家人,记住,不能留下半点痕迹,否则,他们会跟阮妈妈一样,一定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姜瑜见姜瑗提到了阮妈妈,胸口又涌起一阵甜腥的味道。
阮妈妈是她的奶娘,三个月前回忠义侯府的路上,意外溺水而亡……她一直以为真的是意外。
香叶身子一歪,瘫软在地。
半晌,她才哭喊着扑到姜瑜的床前:“姑娘,是奴婢该死,大小姐抓了我娘和我弟弟,说如果我不照她的话去做,她就杀了他们,姑娘你撑着点,奴婢这就去忠义侯府找人来救您……”
子时刚过,国公府上空腾起一团黑烟,红色的火舌迅速蔓延,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整个夜空,很快有人四处奔走“走水了,走水了,长卿苑走水了。”
弥留之际,姜瑜觉得她似乎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我带你出去。”
是个清冷的男声。
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姜瑜艰难地睁开眼睛,四下里全是滚滚浓烟,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依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更是一动不能动,任他抱着冲进火海。
漫天的火焰滚烫着映入眼帘。
血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