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不出这个孩子生下来,能有几成几率平安长大。
更何况,她与‘容锦’如今,又算什么?
即便抛开今夜,他们至多也不过是上过一次床的关系。
就这样,要拉着他养孩子?
想到此,贺云初豁然开朗,她朝刘大夫一笑:“给我开副药吧。”
“保胎药,”刘大夫小心翼翼咬着牙,心头怕的要死:“还是堕胎药?”
香姐惊呼:“什么!?”
“怀孕?祖宗你怀孕了?”
只是此时没有人理她,大家都神情肃穆地望着贺云初,等着她的回答。
“自然是堕胎药,你们觉得,这孩子生在这,合适么?”
“主子!”蔡柄弓着身子,朝着卫司韫急道:“您说句话呀!”
可卫司韫只是双目赤红地盯着贺云初。
从头到尾未言一句。
“贺姐姐,你再想想,堕胎药轻易喝不得。”媚儿蹲在床下,拉了贺云初的手:“如今你将琉秀坊变了大模样,为何不能生?”
她们为妓多年,孩子的事从不敢奢求。
可不敢奢求,不代表不憧憬。
“是啊贺姐姐,我们是逼不得已,药坏了身子,往后想有子嗣都难,你现下有了,偏偏不要?况且——容公子不是在这么,你怎知他不要?”
贺云初避开她们的眼神,内心复杂,但铁了心:“刘大夫,开吧。”
“姐姐!”
“开什么开?”香姐不知何时变了脸色:“一副堕胎药下去,后悔就晚了,你当真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贺云初唇色苍白:“这孩子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养,所以我不想要。”
“那我养。”
三个字掷地有声,来自一直一言不发的卫司韫。
他的眼眸依旧是被逼红的血色,走到床前,低头,加重了二字:“我养。”
媚儿惊喜:“贺姐姐听见没有!”
“你拿什么养?”贺云初抬头直视他。
卫司韫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养一个外室,养一个孩子,对你们勋贵来说,一点都不难。”贺云初道:“可我不要这样的养育。”
小柳儿:“姐姐!”
恩客转身不认人的多的是,容公子现在愿意承担,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怎么贺云初还不满意?
卫司韫脸色难看:“那你想如何?”
“孩子我也能养,还能保他衣食无忧。”贺云初接着道:“可你明白你如今的处境,这孩子存在一日,便是威胁,是软肋,你能保他平安无虞么?”
卫司韫哑口无言。
贺云初是在拿连生蛊说事。
在她眼里,自己如今是容锦,是皇帝的私生子,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蝼蚁一只,不足挂齿。
卫司韫脱口而出:“倘若我并非——”
“主子!”蔡柄急急打断:“慎言。”
他知道殿下想做什么,无非想要向七小姐表明身份,表明他能护孩子周全。
可现下这场景,显然不合适。
殿下的身份不能在此揭开,否则不论七小姐还是殿下,都会招来祸患。
贺云初扫他一眼:“你走吧。”
“出去。”卫司韫环视一圈,命令道:“全都出去。”
这毕竟涉及私房事,外人说什么,确实立场不够。
媚儿推着众人出去,经过卫司韫身边时,小声道:“容公子,你好生劝劝,姐姐今夜大概也是气狠了,话说的重你别往心里去。”
待门关上,卫司韫在床边坐下来:“下巴还还疼么?”
“容锦。”贺云初却是单刀直入,直白地道:“我方才不是在说气话,是真心实意那么想的。”
“无论你往后会不会牵涉党争,这孩子于你而言,都没有好处。”
“你走吧,往后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