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之不自觉流出冷汗,有种上一秒还在危楼底下恐慌万分的时候突然穿越到了一片空地上的感受。
明明感官上没有任何知觉,心里却惶恐不安。
他错开杨烈的目光向自己的右手看去——那跳动的阳炁上面居然有几个指头大的小洞!
果然是丹噬!
唐牧之心头剧骇,明明已经有所准备,依然没感到杨烈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还没撤掉……不要动!”杨烈凝视着他的右手——而他自己的右手已经放下。
唐牧之举着右手,左拳攥成拳头,一动也不敢动。
被雨滴卡在空中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唐牧之没想到,第一次见识丹噬居然是在这番情形下。
他举着右手许久没有动弹,有阴阳炁在消弭着维持这个动作时产生的的负面影响,他甚至不会觉得手酸。
唐牧之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大约过了三分钟。
“好了,你现在可以动。”杨烈直起腰板。
唐牧之收回阳炁。
“门长,那就是丹噬?”
杨烈背负双手,没有回答他,只留下一个被白色西服包裹的修长背影,道一句,“先回去。”
唐牧之没看清杨烈的表情,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随着杨烈向东走去——
天际霞光初照,四川奇美壮丽之景颇多。此地在理县境内,放眼望去,天地初白,雪山金顶。
连天地都沁着净化人心灵的气息。
“你应当庆幸自己姓唐。”杨烈突然说道。
唐牧之不明所以。
“你知道练成丹噬是多困难的事?唐冢里,有无数你的前辈,师长都死在练成丹噬的过程中——丹噬,不仅仅是一个神技,它也是唐门无数人用生命和尊严建立起来的骄傲!”
“自从我练成丹噬以来,用它杀人从来是无往不利——自古以来也是这样,一旦碰到这天下至毒,管你手段如何奇妙,只要你还是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杨烈的皮鞋踏在被雪覆盖的草皮上,发出“呲——”的声音。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解丹噬的毒,那就是把无数前辈的尊严放在脚下践踏!他们的牺牲就会变成笑话,你懂吗?”
唐牧之全身一震。
不会是阳炁能解丹噬的毒,杨烈起了灭口的心思吧?
“今天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对傍身多年的看家本领有那么一丝丝的动摇。”
“一丝丝?”
“你的阳炁可以排斥弹开其他人的炁,但如果炁的构造复杂繁琐,你却未必弹的动!”
“丹噬可以说是最简单,也最复杂的炁。过去足足三分钟,你所谓阳炁的斥力只弹开丹噬一毫米罢了——以你这实力,再练一千年也未必防得住丹噬。”杨烈的眼神很复杂。
……
老人的目光是不是都很复杂?
历经开天辟地后的淡然;尔虞我诈后的疲倦;生离死别后的冷漠。
这岂不是老人的眼神?
唐牧之一直这样觉得。
直到他第一次看见陆瑾。
这其中还伴随着他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唐门的诸位,老夫可是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