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过去四天,齐翌出院。
这期间肖寄泽看他看的很紧,动不动拿他的老妈子来威胁,迫于老母亲的淫威,他不得不安安心心的在医院躺了几天,多次越狱都宣告失败。
除了苏醒当晚去参加了陆航和沈文涛的追悼会之外,他一步都没离开过医院。
这案子闹得很大,还是“惊动”了母上,她打微信视频过来,看到齐翌在住院,宋瑞美果然炸了。
但好在肖寄泽帮他打掩护,最终以“玩蜘蛛不小心被蛰了”为由,再给她看过病例报告单,上确确实实的写着蜘蛛蛰咬中毒,才算搪塞过去,只是少不了被一顿数落,说他这么大人还没个谱,居然跑去玩蜘蛛……
打了近一个小时的视频,打到齐翌手机滚烫,宋瑞美才算作罢,叮嘱他一定注意安全,才挂断电话。
出院这天,老池终于露脸了。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老池穿着一身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特地抽空过来办好手续,帮齐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车里。
上车,齐翌拉好安全带:“案子忙完了?”
“没呢,不过已经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慢慢核对供词之类的。”老池说道:“上头想给我们开个庆功宴,被王支队驳回了,陆航和沈文涛尸骨未寒,我们的事情先放一放,只按照流程给我们报了立功。”
齐翌哦一声,又问:“被华胡英他们拐走的孩子呢?”
“一部分已经解救出来了,还有一大部分,根据他们的供词,结合定位轨迹等手段找到了人,正在联络当地,开展团圆计划。”
说着说着,老池重重往靠背上一靠,闭着眼睛抹了一把脸。
“还有什么问题?”
老池发动车子往齐翌家开:“还有两小部分,人不是很多,比较头疼。
一小部分是被拐十多年的,时间上不长不短、不尴不尬,娃儿现在才十二三岁左右,对亲生父母已经几乎没印象了,对养父母关系亲密。”
空气里带着股沉沉的湿气,齐翌也半天说不出话。
老池看着车窗外面人来人往,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也很头疼吧?按法理,收买被拐妇女儿童的,也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于情于理,他们无异于助长了拐卖妇女儿童的气焰,理应受罚,但这对孩子来说打击太大了。”
齐翌摇头:“没有虐待孩子的行为,不阻碍解救,可以对他们从轻处罚,判的并不会太重,甚至有可能缓刑,对孩子的打击其实并不算太大,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总归还是好的。”
老池:“理倒是这么个理,但是……唉,要我说明知是被拐妇女儿童而收买的,就该跟人贩子同罪论处,狠狠的罚,并广而告之,加强法律的震慑作用,再进一步完善收养领养的相关制度,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或许吧……还有一小部分是什么情况?时间过了太久,找不到了?”
“嗯。”老池用力捏着方向盘,说:“很多孩子他们都不记得被拐去哪儿了,晓渝把能想到的所有技术手段都用了个遍,也收效甚微。我们做了合理的保守推算,认为至少还有四十个孩子找不到。”
“四十个?”齐翌猛地坐直,安全带紧紧勒住他的肩膀:“你管四十个孩子叫一小部分?那可是四十多个家庭!”
“我的错,是我措辞不当。”
他又转移话题:“对了,昨天邱仲云一家送锦旗来了,还问你在哪。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接触,就没说。”
齐翌回了一声哦。
回到家,老池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沙发上一丢,强打起精神:“这几天在医院清汤寡水的,馋坏了吧?想吃点啥子我给你做?”
“你今天很闲?”
“说了嘛,剩下的就是些水磨工夫,有我没我差不多,王支队让我们好好休息。”
“你们?”齐翌觉得不太对劲,收尾工作确实没什么难度,但这种水磨工夫最耗时间人手,不可能大规模的让人休息。
老池眉飞色舞:“不是,是我们,我们俩,你和我。”
齐翌:???
老池:“他让我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有什么意见的话,过一阵子,等你的任命书下来了,他给我俩把年假申请掉,加上调休,可以休半个月,让我带你到处转转,去外地玩玩。”
齐翌跟个冰棍一样,直不楞登的杵着:“他想把我支开吗?还是说,石怀仁被调走意见很大,他想避免我跟石怀仁接触?”
“你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天想啥呢。”老池笑得不是很自然:“不要问那么多,听领导安排就好。”
齐翌懂了,但不是很确定,他继续试探:“什么时候?去那里玩?”
“一两个月后?或者两三个月后?具体不是很清楚,不过得提前做好准备,可能会出国……你有因私护照吧?没有的话抓紧办个。”
“没。”
“那下午我带你去分局政治处报备一下,然后带你去办。”
齐翌了然,王支队果然在筹备打出去的事了。
“所以你想吃啥子?”
“泡面吧,你的手艺我不太放心。”
老池:……
他骂骂咧咧的走进厨房,这已经不是做饭不做饭的事了,今儿高低得给齐翌露两手。
一个小时后,齐翌闻到一股烧糊的味道,来到厨房。
“你是要把我家厨房烧了吗?”
他俩最后点了份外卖,黄焖鸡米饭。
吃完,老池擦着嘴:“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了,晚上再喊钟点工来打扫厨房吧?”
“可。”
齐翌走进卧室:“我洗个澡,咱俩就出发。”
“哟,办个护照还要沐浴更衣呐?”
“不是要拍照吗?”
……
下午三点多,老池开车,领着齐翌出了分局。他看看时间:“还早,我带你到处溜溜,放松一下?当警察这么多年,尽加班干活了,都没好好玩过,这一阵难得有机会……”
齐翌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就止住了,微微侧目看向老池。
老池心里藏不住事,这一天下来,脸就像鲱鱼罐头,又臭又沉又闷。
“你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