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友忠大嘴一咧,“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指头点着自己的脑瓜门,“快动手,你他娘的不开枪,都不是人揍的!”
“我他妈……”
这金得海也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见着赵友忠这么不拿他当回事,抬手就要开枪。怎奈杜老四眼疾手快,抬脚就把金得海的枪口踢到了一边,那杆响子喷着火舌“嘡”的一声就在众人脑瓜子顶上炸开了,简易窝棚的上头立刻给子弹豁出了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梁布泉一开始也没寻思金得海真敢开枪,这会盯着脑瓜子顶上的大窟窿,半天才回过神来,掏出怀里的烟袋锅子就准备和他拼命:“我*草*你个血姥姥,你他娘的还真敢冲着自己人开枪是不是!今天老子不卸了你的,都他娘的不姓梁!”
“来呀!日你祖宗的,今天早上钱爷就他娘的想会会你了,你不是有能耐吗?”
金得海也算是个爷们,抬手把那杆响子扔到了一边,撸起袖子就要和梁布泉比划,“今天咱俩就比划两下,输了的跪在地上叫三声爷,前头的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
杜老四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是该帮谁,苦着个哀求道:“我说你俩这是干啥呀,都自家兄弟……打啥呀打!你说说,当着这么多崽子的面,你俩也不嫌乎磕碜啊!”
“你他娘的甭管!”
金得海先梁布泉一步撩开了帐子,“这爷俩有一个把你当回事吗?杜老四你他娘的也是啊,咋说你也是个七尺来高的大老爷们,就他娘的这么愿意给别人当狗?”
杜老四把脖子一横:“啥玩意!我给谁当狗了!我他娘的招你惹你了,你骂我干啥?”
“还不觉味呢!那爷俩都他娘的不惜得搭理你,还一个劲地往上凑!”
金得海最后朝杜老四甩下一句,“真他娘的给咱们绺子里头丢人!”
转身就出了窝棚。
梁布泉咬牙切齿地把那杆烟袋锅子塞进了怀里,跟着金得海就要出去。杜老四伸手还要拦他,却被赵友忠给先一步掐住了胳膊。
“大先生,你抓我干啥啊,这时候你应该拉我兄弟!”
杜老四挣了好几下,脸都憋红了,可是偏偏甩不开这干瘦老头的五根手指。若是一下两下挣脱不开还好,可是杜老四的胳膊后来都已经较上了全力,却依旧没办法从赵友忠的手里头,把自己的胳膊扯回去。
直到这时候杜老四才看出来,这老头应该是个有功夫的主,而且手上的功夫,绝对不是他们这个绺子里头任何一个人可以照量的:“赵爷,您先把手撒开……我这……我这胳膊有点受不了了!”
杜老四这头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腕子上一轻,五根手指头重新有了血色,一股暖意是直达指尖。
赵老瞎子“嘿嘿”干笑了两声:“不错啊四爷,挺能吃劲啊!换成一般的爷们,老头子我这一下,早就捏得他们嗷嗷叫妈了!”
“艾玛……我吃啥劲啊!我也是强忍着,您老好悬把手腕子给我捏下来。”
杜老四甩着自己的那只胳膊,现在手腕子上还有点微微地发麻,“不是……你拦着我干啥啊,金得海那小子贼他娘的记仇,下手又没轻没重的,我怕到时候我梁兄弟在叫他给打个好歹的!你这老头,不识好赖呢……不行,我还得出去看看去!”
“那崽子是该练练了,输了赢了对他来说都是个教训!”
这下老瞎子倒是没拦他,把调门抬高了一度,“你回来,我有话要跟你交代。”
杜老四也不知道老瞎子所谓的“该练练”了的崽子,说的是梁布泉还是金得海。可是想到赵友忠手上的功夫,不难联想到梁布泉应当也不是个软柿子。于是干脆又抹身回来,讷讷地问:“咋了赵爷,您有啥事要交代我?”
“金得海说我们爷俩把你当成是狗……”
赵友忠翻翻着眼皮子干笑了两声,“我转念一想,平日我们爷俩对待你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不厚道。恨我们爷俩不?”
“你说啥呢啊刘爷?”
杜老四把老脸一拉,“我杜老四没上过私塾,打小就佩服有墨水有本事的人。我他娘的敬你们是些个有担当的英雄好汉,这才愿意跟你们亲近。你瞅瞅你刚才说的是啥话?啥玩意又是狗又是猫的,那金得海满嘴放屁,你也真往心里头去了?我他娘的是人还是狗,我自己心里没数啊,我他娘的用他教?你要是和我交代这个,我劝你还是别忘下说了……今天你说我了,明天我又记恨你了,老子没那个闲工夫寻思这些个罗乱事!麻烦!”
赵友忠似乎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从兜里掏出块三指大小的红布包囊出来,递到了杜老四面前:“来,把这个收着。”
“这是啥玩意啊……”
杜老四抬手接过,摸着里头硬硬的,好像是块石头。
他刚要打开来看,却被赵友忠拦下了:“现在还不是打开它的时候,先把他在你那存着,千万别叫任何人知道这事,就是梁布泉也不能告诉,听见了没?”
“啊……行,那先把东西放我这,你啥时候想要,啥时候再来找我。”
杜老四倒是听话,乖乖地把这块红布包囊揣在了怀里,“把这玩意给我干啥啊,给我梁大兄弟不更好吗?”
赵友忠反倒又把眼睛闭上了:“龙腾云海,虎啸苍原;马踏佛光,铁拐镇山。一十二路兵戈起,二十四道仙煞填,土生草木四时过,换得梁山做清泉。话就给你说到这了,自己慢慢品吧!”
“品啥?我也听不懂啊!”
“听不懂就睡觉!”
“啥玩意?”
“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