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冬荏的爹在太医院使的位置快十六年了,上一任太医院使上任了十年。
听闻是在一次针灸诊治,下针时出了差错,被革职查办。圣上念他往昔治病医术精湛,功不可没,并未问罪。后来是他自己辞官隐退,从此再无音讯。
郎中的爷爷如果曾经是太医院使,按照时间往后推测,那就是上任辞官的太医院使:恭太医了!
他之所以感到震惊,是因为这位恭太医虽然辞官隐退,但是在整个皇亲贵族,甚至太医院里,都留下了不少值得称赞和回味的医案故事。
而唯一的一次针灸诊治的失误,传言是被人动了手脚。
这两年在太医院,每次遇到一些久治不愈的疑难杂症,就会听见那些宫里的老嬷嬷感叹,“要是恭太医还在这里,就好了,肯定能少吃点苦头了。”
有时病症复杂多变,太医们束手无策,讨论病情激烈时,只要爹不在现场,总有一两个人忍不住摇头惋惜,“要是恭院使在,我们也不用这么头痛了。”
仅从别人的惋惜和留恋中,楚冬荏就能深刻的感受到这位曾经的恭太医恭院使,医术过人之处。
更何况,还常有太医们津津乐道的一些医案,听了之后,更加让人对这位恭太医佩服不已。
楚冬荏也去翻阅过一些恭太医曾经的治病医案。最让印象深刻的,是有位贵妃突染疾病,口噤紧闭,不能言语,汤药不进。太医们就算开了对症的处方,吃不进嘴里,也都无可奈何。
恭太医诊治之后,命人仅仅以黄芪、防风两味药,煮汤药数碗,搁置在病者床边熏蒸。
一夜熏蒸之后,第二日病患竟然能开口言语了,再服药治疗。
这位贵妃染了风疾,病症并不难诊治,难就难在汤药进不去。
仅仅两味药,换个简单的方式,就有出奇的效果。
恭太医这出神入化的医术让太医们都自叹不如,而他却常常自谦叹道,“这些治病的方法,医术古籍上都有记载,为医者,要重视临床诊治经验,也要博览医书,两者相结合,才能有所思考,有所突破。”
常言道:有德而不自居,谓之谦。
在那些让人啧啧称赞的医案里,他仿佛能看见一个有儒者风范,妙手回春的大医身影!
虽未曾有缘谋面,但自幼耳濡目染了他人对恭太医的赞赏和肯定,那高大坚实的身影便成为他内心追逐的方向。
恭芷七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着考试相关的事情,却发现楚冬荏毫无反应,第一次见他如此神游在外,心不在焉。
伸手拍了拍楚冬荏的肩旁,“喂,你在想什么呢?”
楚洞荏回过神,“我,我在想一个人。”
“哦~”恭芷七的这声绵长的哦,三分疑惑三分似懂非懂的理解,也没有继续再问,是想父母家人,还是想心上人?
楚冬荏从那声哦里似乎也明白了她的疑虑,连忙解释。
“大医精诚,我所想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有幸能遇见他,我一定立刻舍弃膝下万两黄金,跪下拜师。”
“哈哈哈~”恭芷七爽朗一笑,“没想到楚太医也变幽默了。”
楚冬荏温柔含笑望着眼前的人,“那也是得了你的真传......
“哈哈哈哈哈~”恭芷七笑得前仰后翻,扶着腰,笑得快岔气了,“楚太医,我真是......
楚冬荏身体微微一颤,凝视着眼前笑得肆意洒脱的人,眼神里,几分欢喜,几分迷茫。
他不确定,刚才恭芷七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脸颊微微发烫,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对眼前这位肆意洒脱的少女,越来越欣赏,越来越......
并不是因为她的爷爷是自己心中敬仰的恭院使。
而是她本身,所散发的光芒。
恭芷七笑完,缓了缓,“好了,咱们早点休息,这几天,好好准备下三日后的考试。”
“嗯!”
三日后,王氏医馆后院。
后院的门敞开,除了参加考试的人,所有人都可以站在门外围观比赛,以证公平公正。
虽然在江湖行医多年,但和这么多人一起参加考试,恭芷七心里居然还是会有一丝丝的紧张感。
楚冬荏反而淡定自若。
恭芷七凑过去,小声问道,“你怎么考试一点不紧张?”
楚冬荏浅浅一笑,“进太医院前,就必须通过重重考试。入了太医院,每年依然会有测试。”
“好吧,难怪你如此淡定,原来考试对你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王氏医馆里有人走了出来,气氛立刻紧张了不少。
“铛~”
药童敲了下铜锣,门口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今日考试,共四轮,第一轮,基础笔试。前五十名,才可进入下一轮。”
底下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恭芷七思忖道,“这一环节,不仅是要考基础,看来还得拼书写的手速了。”
“嗯。”楚冬荏点头肯定,继续聆听。
“第二轮,看药辨真假优劣。前二十名,才可进入下一轮。”
这人数剧减,给参加考试的人不少心里压力。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淘汰的也太快了吧。”
“又是比速度,看来得专心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