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用嘴咬着一只肥硕的竹鼠,感受着毒牙上的毒液缓缓注入,细细品味着温热的血液在嘴中静静流淌的感觉。
他的体型比起之前已经大了不知多少,若是这里的生灵与地球上大小一致,他估计着自己也有了一米多长。
这在毒蛇中已算是大块头了。更何况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蛇类天生站在食物链上端的优势,加上前世人类的经验。
只要遵从大山中亘古不变法则并加以利用,想要在这里活下去绝对是不难的。
在这繁衍无尽生灵的大山中,经历漫长的演化,趋利避害是第一原则。
而一旦落入绝境,生灵也会为了生存作出微不足道的抗争。
顾青口中的竹鼠也是如此,尽管已经被毒液注入,感受到生命在缓缓流逝,它还是不断猛蹬着脚,迸发出全身力量,妄图蛇口逃脱。
可惜苍茫的大山对一切生灵都是公平的,在绝对的力量差异下,奇迹很难出现。
陷入罗网的猎物在顶级的猎手面前几乎没有逃脱的机会。
眼前的竹鼠挣扎得愈来越弱,最终无力地垂下了双脚……
在这不短的时日里,顾青已摸透了竹鼠的筑巢规律,学会了从洞中抓捕这些充满油水的生灵,有时运气好还可以来个全家整整齐齐,可谓酣畅淋漓。
可对于竹鼠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就这么些时日,附近一带山中的竹鼠已被消灭了小半。
比起食物,更重要的是记住了天敌的习性。
顾青利用身体较小且有保护色的优势反复探查,先一步发现了西面断崖边上的那对鹰隼。
他又摸透了他们昼出夜伏,并且只在自己领地那一块范围活动的习性。一般情况下,避开了那片不大的领土便可相安无事。
顾青也因而放松了对空中的警惕,可谓大路朝天,各走一方。
可是他仍记得某次远离鹰隼领地,大意间也险些被鹰爪撕碎,仅仅是因为鹰巢里添了新丁。
那对尽责的父母需要更多地食物,扩大了些狩猎范围,就盯上了自己这条小蛇。
这也给他上了一课: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固有认知而放松警惕。
而山北乱石坡的那只山猫便刁钻得多,无论白天夜晚行踪都飘忽不定,一旦遇到了就只能勉强周旋。
目前他正计划着找些尖头竹子涂上自己的毒液,做个陷阱将它引诱进去,以绝后患。
在这不短的时光中里,顾青似乎没有了多少对于前世的思考与怀念。
这倒也正常,茹毛饮血不停与天敌厮杀求生,哪还有心情多愁善感。
无边群山里,万类霜天竞自由,无数生灵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如画的仙境只是人们饮鸩止渴的幻想而已,而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才是这里的真谛。
而人类呢?
他此世久居深山,还没有见过,不过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他早就发现了有人伐竹取道的痕迹,但没敢去深入探查。
对于人,现在的顾青心里是复杂的,一方面因为前世生而为人,对其有些归属感和保护欲。
另一方面他又了解人类,深深明白他们对他这样“异类”的手段会有多么残忍,所以他一直处于一种矛盾复杂的情绪中。
“算了,莫要想这么多了。”顾青在心中无奈叹息一句。
蛇瞳中流露出人性化的眼神。
接着又将自己的嘴张到一个可怖的角度,宛若张开的麻袋,从头开始将竹鼠吞下去,整个身体都被撑大了一圈,展示出一种最原始的野蛮。
人性与兽性,这种反差在顾青的身上愈发明显。
感受到的反馈,顾青惬意地蜷曲埋伏在竹叶中,静静地消化食物。想来不出几个日,自己便会将竹鼠“吃”下去,连一块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无拘无束却又危机四伏的山林生活,虽比不上衣食无忧、充斥娱乐活动的人类生活,倒也别有一番独特的意趣。
懒洋洋地藏在一块石头底下,顾青这样想着。
“嗥————”一道黑影从天空中掠过,远方传来尖锐的鹰唳。
石底的顾青吓得缩了缩身体,让自己缩进石缝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