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后来刘院长坚持读完了华都医专,现如今,已经改名儿叫华都医学院了。
而姜大铁,只是上完了初中,然后兢兢业业的把老大夫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两人路走的不同了,但交情如故。
姜大铁学成回村,当起了走街串巷的郎中,现在叫做赤脚医生,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望,而刘院长,在脑科界深耕了三十余年,颇有造诣。
这澜山县还真没几个有姜大铁的面子,能把他深更半夜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的。
姜大铁连连告罪:
“谢谢了,老哥,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咱家小娴好不容易醒来,我一听她不记得事儿了,哪儿能不急。”
“现在有你这话,我才能放心啊。”
他抬眼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五点多了,老哥,我们先送你回去。”又回头跟自家亲儿子姜建松道:“老四,你今天就留在县里,把你干爸照顾好。”
刘院长一生未婚,将自己的精力都贡献给了伟大的华国医学界,虽然桃李满天下,可他脾气颇为古怪,哪怕是亲侄子,不投他脾气的,他也不愿意留他们照顾他的,倒是对姜建松自小就喜欢。
姜大铁早年就让儿子认了刘院长当干爸,他嘴上说是要儿子找刘院长偷师,实则刘院长和姜建松都清楚,姜大铁是不放心自己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师兄,让儿子照顾他。
自此,姜建松就过起了来回于县里和村里的生活。
没等姜大铁把话说完呢,姜建松上前搀扶着刘院长,一看就很亲近:
“行。成苗大队王家二媳妇今天那断腿要换药,爸你去帮我换吧?”
姜大铁随意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姜建松跟着姜大铁一道当了赤脚医生,其实他当年也读了医专,师承刘院长和姜大铁,医术并不差。
若说这姜家,姜娴一边眷恋着这个家带给她的温暖感受,一边也在默默的如旁观者一般,考量着这个家的每个人。
而姜建松,在姜娴心里绝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姜建松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出路,他可以跟着刘院长,在医院里当医生,甚至获得这里的人梦寐以求的城镇户口,可他偏偏只愿意过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生活。
姜娴犹记得,四哥和四嫂关系极好,一起做农活,一起去给人看病,一起做家事,干什么都是一起,记忆最深处,每每想起四哥和四嫂,最深刻的印象是四嫂眼睛里泛的光!
难道贫困、辛苦,也磨灭不了他们对于生活的向往和热情么?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外走,姜娴乖乖的跟着,旁人只当她累了,一直垂着眼睛,实则,哪里如此,她可是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把周遭环境扫了个遍。
倒不是有什么危险,只是太新奇了,哪怕她有碎片的记忆在,可是记忆又不是她亲身经历的,哪有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可以自动发光的电灯,能听到心跳的听诊器,院长办公室能咫尺天涯的电话,还有琉璃做的透明的用来治病的针管……
若不是她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早就已经把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学习的如火纯青,这会子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坐在拖拉机车斗里,裹着她妈贴心的给她准备的厚棉被,姜娴一点睡意都没有,旁人觉得拖拉机颠簸,她可不,这可比马车要舒服多了,关键,它还是个铁疙瘩!
拖拉机先停在刘院长家的小院子门口,姜建松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搀着刘院长回去休息了,姜娴没下车,不过她看见她二伯给四哥塞钱还有粮票了。
姜娴又新奇的盯了一眼那些钱和粮票,这是这个时代的银子,是用纸做的!
拖拉机再次开动,一路快的很,一旁的姜建海突然靠近姜娴,小小声问道:“小妹,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