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觉得心情不顺,喉咙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
“董贼方才提及陛下旨意,这是何时的事?”种劭问道。
曹操摇了摇头,“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事,还能是何时的事。”
“董卓如此明显的不臣之心,陛下怎么可能还给他下旨勤王?”
“如今太后临朝,陛下稳坐龙椅,哪需要什么勤王,是吧?”
“朝中有大乱子吗?没有!”
“种公啊,贼子犯上,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出兵,但总是要师出有名的啊,杜撰几个贼子出来,强行勤王,这不是最不需要脑子的理由嘛!”
“你就说,既然太后与陛下降诏命何进率军阻截,又怎么可能还会给董卓下诏勤王呢,是不是?”
种劭瞬间气的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关节,“这个狗贼!”
“种大夫还是压一压心中的火气的好,当此之时,只能顺着董卓的毛捋他,绝不能让他抓到把柄,趁机反咬一口,真会死一大片人的!”曹操劝道。
种劭掐着自己的腿,痛苦又无奈的阖了下眼,“曹公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
董卓顺利的进了雒阳城。
街面上人流如织,百姓闹不清楚现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就是愿意凑这个热闹。
整个街道上的气氛像是过节一般欢乐。
董卓也很欢乐,他满脸笑意的和百姓招手示意,一副凯旋大将之姿。
在进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好像把自己的姿态放在了社稷功臣的位置上。
街道的前方忽然发生了一阵骚乱,百姓如潮水般朝两侧退去。
“皇帝的车驾?”董卓目光微动,迅速下了马,步行上前。
“臣董卓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他有些不情愿的行了个跪拜礼,顺带在心中恶狠狠的的问候了一下汉高祖。
刘辩热泪盈眶的从车驾上走了下来,亲自搀扶起了董卓。
“若不是卿,朕恐怕都出不了云台,怎能怪罪卿家。”刘辩一脸激动的说道。
“卿家,无异于朕的救命恩人啊!”
董卓有些震惊的看着皇帝,心中暗道,似乎传言不虚啊!
这个儿皇帝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泥娃娃,这点事情竟然就让他哭了鼻子。
就这德性,望之可不似人君啊!
“陛下,一切都过去了。”董卓躬身宽慰道,“大将军已被臣缉拿,待臣麾下大军抵京,便可封锁雒阳,彻底铲除贼臣。”
“那些妄图对陛下不敬,对社稷不敬的臣子,一个都跑不了。”
刘辩像是一个急于寻找父爱的孩子,紧紧拽着董卓,说道:“来,卿一路辛苦了,与朕同乘一车!朕已在广德殿设宴,你我君臣好好说说话。”
“陛下,这不合适!”
董卓口中说着拒绝的话,可身体却很诚实,已经率先朝着车辇走了过去。
人群中,曹操与种劭看着这一幕,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曹公,董卓仅带了一千兵马入城,可否设法将他砍死在城中?你看看他这副做派,这哪里像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他竟然还真的想坐陛下的车辇。”种劭怒发冲冠,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曹操幽幽说道:“我倒是也想。可种大夫可有注意到,即便是如此,董卓依旧很谨慎。他的身边始终都带着百名亲卫,贸然动手,恐会致使陛下陷入险境,再等等看吧。”
这一路上,曹操其实一直都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可董卓这个老贼太谨慎了。
曹操不敢贸然行事,只能继续等皇帝的号令。
种劭闻言也只好作罢。
皇帝的身边仅有数十名小黄门,确实不是动手的良机。
……
广德殿。
琴瑟之声悠扬。
衣衫轻薄的宫娥,随着丝竹之乐翩然起舞。
刘辩下了龙椅,与董卓共坐一席。
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看的周围那些被刘辩精挑细选而来的臣子,个个面色铁青。
但身为事主的董卓和刘辩却坦然自若,好像应该就是如此一般。
“董卿,朕听闻西凉军能征善战,乃我大汉第一强军?”刘辩笑着问道。
董卓哈哈笑了起来,“陛下过誉了,第一强军倒是当不得,但臣麾下将士的战力,确实不俗。其实臣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一切皆是上下一心,惟愿死战而已。”
“那也是卿家治兵有方啊!”刘辩笑道,“来,朕为卿家亲自满上此杯。”
“臣谢陛下隆恩!”董卓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动作熟练到他好像才是皇帝。
完全已经反客为主,俨然这宫中主人做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董卓也喝得酒气连天,口中的气息差点熏得刘辩睁不开眼睛。
缓缓斟酒的刘辩,悄悄一个眼神瞥向了赵野。
殿上正在起舞的宫娥们缓缓退下,又换了一批。
这一批一上来,无数的臣子立马扭头闭眼。
辣眼睛!
有辱斯文,有伤风化!
但董卓看到这些宫娥,那一双眼睛瞬间绿的像是饿急了眼的狼。
“陛下,这是何处进贡的衣裳?甚是好看!”董卓双眼直勾勾的在宫娥身上游荡,面色发红,连呼吸都急促了。
刘辩笑着说道:“乃是宫中一匠工偶然间所做,朕听闻卿家尤喜此道,特意让这些宫娥穿此衣裳起舞,为卿家接风洗尘。”
宫娥身上的衣服,其实也不复杂。
也就是肚兜加紧身小短裤,以及微微透光三点式外披轻薄丝衣。
就这组合,谁看谁不迷糊?
酒劲微微上头,双眼又被宫娥们深深吸引的董卓,全然没有注意到,上膳的小黄门们并没有再退下,而是缓缓站在了他的身后,列成了一排。
这一幕虽然不太正常,但也不是很稀奇。
殿上有不少臣子注意到了,都并没有往心里去。
直到赵野弓着身,走到了皇帝的身边,看似好像准备俯身说些什么。
可他却忽然间从袖子里抽出了尖刀,直直的扎进了董卓的后心。
这个无比分明的信号一出,那些上膳的小黄门瞬间从托盘底下抽出了尖刀,一拥而上。
有人扎脖颈,有人扎后心。
数刀齐出的同时,其他的小黄门也没有闲着,两人拽董卓的手,两人肋脖子。
还有两人死死压住了董卓的双腿。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董卓刚刚感到疼,他已经被拽倒在了地上。
而在倒下的瞬间,他的脖子、太阳穴和心口,立马就挨了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