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富进了父母的两间屋子,外屋没有后门,进门的地方是个灶台,其他地方堆着各种杂物。掀开门帘进到里边,父亲坐在凳子上退玉米,母亲在炕上躺着,见他进来从炕上爬起来,说了声:“老二回来啦”。父亲扭头跟他说了句:“锅里有饭,应该还热着”,就不再搭理他。
任建富放下背包,来到外屋,掀开锅盖,锅里坐着一个搪瓷盆,里边是掺杂着麸子的馒头,显得很黑。他从灶台边的橱柜里拿了个碗,拣了馒头,看到柜橱里有咸菜和煮白菜,白菜已经凉了,他也没顾得热菜,顺手拿过一条凳子,守着灶台吃饭。
吃了两个馒头,进到屋里,问:“妈,你的腰还疼?”
“还是老样子,不见好,干不了重活了。”母亲是前年冬天去砍树枝、拾柴火扭了一下腰,当时贴过膏药,以后也没怎么治,落下了病根。
“我哥也回来了吧?”任建富的大哥学的泥瓦匠,跟人在外边打工,也很少回家。
“回来了,这回一分钱没给我,咱们还没分家呢,就不管我们了,哎……”。这时候的农村,条件拮据的人家不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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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一块过日子,成了家的儿子也要把收入给父母。任建富大哥没结婚的时候,外出打工挣的钱都是全额上缴的,结婚后就交的越来越少了。这种情况也正常,大哥都有儿子了,是得算计自己的生活了。
任建富连忙拿过背包,从里边拿出5000块钱,给他妈递了过去,“妈,这是我这几个月的工资,你收起来”。任建富的工资档次在利民厂算低的,加一块4000多,再算上老板发的500块红包,5000还富余。
“这么多?三个月的?”母亲看着递过来的钱,都是新钞,散发着油墨的味道。
“我们厂子效益不错,老板也大气,大伙工资都挺高的。”任建富心里有点小自豪。
“那你一年能开小两万呢。他爸,咱不用去找人借了,盖房子的钱,老二自己就挣够了”。母亲脸上笑开了花,任建富年龄不小了,该成婚了,但是没有新房,搞对象就难,之前想从老大那儿挤兑些钱,再找亲戚借一下,这下子不用发愁了。
父亲放下手里的玉米,也笑了。“看来你出去给老板干做对了,房子过完年可以起盖了,开春攒(cuan)筒,秋天装修,年底就能给你操持结婚了。”
“爸,妈,我对象跟我黄了。”任建富的对象是五.一之后跟他拜拜的,他嫌丢人也怕父母操心,一直没有说。现在难受的劲也过了,再加上腰里硬,也就说了。
“怎么黄的?”母亲诧异道,心想难道是因为老二离开厂子去外边打工,俩人闹的别扭?
“五.一的时候就黄了,她找了个大学生技术员,去管资料了,我俩就散了。”任建富解释道,之前刻意的不去想,这次提起失恋的事情,心里却没觉得有多难受。
“黄就黄,老二踏实肯干,还怕说不上媳妇?他妈,过年这些天,你找人给老二张罗张罗。老二,你去买些鞭,咱们也放几挂,崩崩穷,去去晦气。”任老头霸气地说道。
“嗯嗯”,任建富赶紧应声道,这个家是得变变样了。
而这个时候的老尹家,也挺热闹,听说老头回来了,尹福德一家三口过来看他。尹老头给了孙子二百元的大红包,孙子乐的爬到他身上不下来了。说起在滨海县打工的事情,尹立山对儿子说,“你那徒弟家不简单啊,不像刚起家的样子,手里一定攒老了钱,设备一流,管理也行。大春也像个厂长的样子了,没事就琢磨怎么提高生产效率,说是定置管理,说白了就是把人当机器用,在他那儿不准离岗串岗、不准闲谈打闹、不准瞌睡打盹、不准中午饮酒、不准随地吐痰,管的可严了”。
尹福德问,“爸,你这岁数被人这么管着,能受得了不?”
“被人管,我就是管这个的,厂子铸造还没开,大春叫我当生产总监,几个车间来回绕,看到问题就得管,批评、通报、罚款,你老子我就是黑老包,谁见我都得吓一激灵,哈哈…..”老头大笑不已,孙子都被他震的从肩膀头出溜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