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样几次之后,汪家礼认为孙德林“踩”的“点”不错,就对汪家仁说了,
哥俩同意约上孙德林一起干。当然,如果这样,就得把“真家伙”向他露出来了。
他们想,入室抢劫两个人干不行,至少得3个人;反正过去干的那些案子已经把孙德林和他们拴在一起了,对孙德林来说已无秘密可言,把“真家伙”给他亮出来,甚至在抢劫中借给他使用,也没有什么的。
3个人在汪家礼家中研究这件事时,汪家仁把自己的“五九式”手枪拿出来,交给孙德林练习。孙德林垂涎三尺,爱不释手,心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一支枪呢?
几次“踩点”、跟踪之后,这天晚上8点来钟,他们3个人戴着帽子、口罩,持
枪来到那位业主家的门前。孙德林掏出“五九式”,照例走在前面,一推房门,没
闩,开了。原来这是个南北插间,两家合用一个厨房。南间门没关,有个做小买卖的老太太坐在床上数钱,大约有几百元;他的儿子在厨房里做饭。匪徒们用枪把他们逼住。老太太吓坏了,双手颤抖。孙德林看见老太太额前飘动的几缕白发,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母亲,加之这次来抢的目标并不是她,于是大发“慈悲”,说:“你别怕,不要你的钱!”把老太太和儿子逼进北间。
匪徒们一进北间那个屋,看见那位卖烟的业主正和妻子、女儿围着桌子吃晚饭。汪家礼举起手枪说:“别动!我们来借点钱花!”来前匪徒们已经约定,为了防止孙德林说话的声音被业主听出来,凡是需要说话的都由汪家礼出头。
那一家3口人好端端地正在吃饭,骤见3个蒙面汉子端着手枪冲进来,大吃一惊,碗翻筷落。那位业主倒显得镇定,坐着没动。匪徒们观察室内,陈设简单,烟盒子不少。他们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有钱的人家住这样简陋的房子。
匪徒们迅速动手,用绳子捆绑屋里的人。业主神色不变,一只手悄悄向床下伸去……
这个人平时习武,也爱摔跤,有些功夫。床下,放着一把藏刀,他想拿出来与匪徒们拼斗一番。就在这时,一支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他的额头,汪家礼阴森森地说:“干什么?你再动一下,我就一枪崩了你!”
业主缩回了手。
“怎么,不相信吗?”汪家礼狞笑着,手法熟练地将弹匣退出一小截,让业主
看,“瞧瞧,是不是小孩玩的?”
汪家礼此举,活脱脱画出了他那副由于有了手枪而洋洋得意的嘴脸。
业主见了那支枪,倒吸一口凉气,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忙说:“我知道,我知道……”
汪家礼用右手掀起床垫看了看,床下什么也没有。没有钱,也没有“家伙式”。业主也暗暗纳闷儿,那把藏刀哪去了呢?
汪家礼见男主人已经贴服,走到北窗前,拿起一块布,将窗子挡上了。
业主夫妇的手脚被捆绑起来,老太太和儿子也被逼到床上,几个人挤在一起。这时,汪家仁走近那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边,笑嘻嘻地在她身上摸了一把,说:“哈,这女孩长得挺标准哪……”
老色鬼汪家仁难掩本性,即使在抢劫钱财时也没忘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扫来扫去。以前有一次,在入室抢劫中,孙德林在卧室里的床上把女主人捆绑了双手,让汪家仁看住她,转身走了。当他返回来时,看见汪家仁正在扒那个女人的裤子,不禁怒气陡生,骂道:“这时候你他妈的还想这个?”汪家仁神情尴尬,掩饰说:“不是不是……我想用裤子把她的腿也绑上……”
此刻,业主听了汪家仁的话,心里一惊:这个老家伙是不是要糟蹋我的女儿?为使心爱的女儿免受侮辱,他主动地对匪徒们说:“只要你们不碰我女儿,怎么都行。”说着,他将头朝墙上一扬:“我那皮夹克里有钱。”
汪家礼走过去,将手伸进挂在墙上的皮夹克衣兜,取出来1000元钱,掂了掂,轻蔑地冷笑道:“你就拿这么点钱打发我们呀?”业主妻子说:“我们没有钱啊……”
匪徒们当然不能相信,边看住几个人边在屋里翻搜。汪家仁没有拿枪,翻得最快,搜出一个女式皮包,里面装着2万多元钱,他咧嘴一笑,冲着同伙扬了扬钱,揣进怀里。匪徒们用绳子将几个人连成串,让他们坐在床上,一掀床垫兜头盖住,然后急撤,逃离现场。
事后,被劫业主没有报案,那位幸免的老太太更没有声张。他们认为,匪徒已经劫财而去,不会再来了,变得安全了。
这是一种没有社会责任感的糊涂观念。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消极姑息的态度使更多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又是枪案
这伙匪徒有了手枪之后,接连入室作案,频频得手。一次,他们盯住了一对在五爱街服装城经商的夫妇,在一天清晨,借他们夫妇二人开门上市之际持枪闯入。面对凶悍的枪匪,男主人说:“你们要钱我有。正好,这里有昨天刚取出来的5万元钱,你们拿去吧!”好像他这笔钱就等着劫匪来取似的。他还将妻子手上戴的金戒指撸下来,拱手相让。当然,匪徒们走后,他们也没有报警。
类似这样的入室抢劫案,这伙匪徒干了一起又一起,绝大多数被害人不去报案,匪徒们又不作纪录,许多案件的情节几乎惊人的相似,天长日久,连匪徒们自己也说不清他们究竟干了多少案子。他们落网后,面对预审人员,苦思冥想也说不完全。汪家礼说:“大的我都撂了,反正已经这样了,我还能隐瞒吗?”汪家仁则左一个“记不清了”,右一个“想不起来了”。的确,不是他们抗拒,而是果真如此。“3·8”系列案件中,除掉那些杀人抢车的使他们记忆较深外,他们入室抢劫的案子究竟干了多少起,恐怕很难有一个精确的数字了。
皇姑车行抢劫杀人案发生后,在大约半年的时间里,无论猎枪还是手枪,枪击杀人抢劫案件没有再次发生。有人据此猜测,犯罪分子可能是流窜犯,作案后已经逃往外地;也有人分析,即使犯罪分子是本地的,他们慑于警方大力搜捕,也将销声匿迹不再干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这两种分析都错了。
1996年春节前夕,在2月1日、2日短短两天之内,又发生3起抢劫杀人案,死2人,伤2人。更严重的是,不仅那支在皇姑车行杀人作案的“五四式”手枪再次出现,还多出了一支“五九式”手枪。这两支由沾满鲜血的魔爪紧握着的手枪射出的一颗颗罪恶的子弹,杀戮着沈城无辜的平民百姓,欠下了一笔笔新的血债!
3起案子,分别发生在市内几个不同的地点。后来知道,这3起案子有其内在的联系,可视为同一类案件。
最早发现“出事”的是在2月10日早晨,报案的是沈阳军区司令部第二干休所的小杨。
那天早晨7点来钟,小杨上班,经过于洪区杨士乡金沙村东面的浑河河堤大坝,看见在那条东西方向的土路上静静地停着一辆红色“拉达”出租车。车里没有人,附近也没有人。往车里细看,钥匙插在钥匙孔里,车上有血迹,已经结成冰……小杨一见事情不好,赶紧跑到有电话的地方,向当地公安派出所报了警。民警赶来后,立即保护现场,并向区公安分局报告。区分局局长杨燕山、副局长王洪泽、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宋晓晶先后赶到现场,指挥勘查。
这辆红色“拉达—2107”型出租车,车顶灯上有“沈阳东海”字样,车牌号为
“辽ag3777”,两侧车门上喷印着“沈阳出租汽车联营公司·成套4000号”字样。
车前后4个门都关着,但没锁。引人注目的是,在车门把手、车尾、后保险杠、驾驶座位前的台板等部位上有多处触摸、擦蹭状血迹。左前轮的轮胎瘪了(没有开放性破损)。后排座上放着一条浴巾,浴巾上也有血迹……
车内前台板上的计价器开着,表上显示:“1.5元/公里,22.00元,13.3公里”字样。
法医检查尸体,那人死得很惨:头部有枪弹贯穿伤,脸上有大量血迹,脖子上系着一根绿色尼龙绳(没有系结),尸身下面有很大一汪血泊。
人们分析,死者很可能是这辆出租车的司机。绳勒复又枪击,犯罪分子的手段为什么这样狠毒?
勘查人员向现场外围观察,在出租车北面大约2000米,即种鸡场北院西墙外的一条小路上,发现了一块不大的血泊,血泊附近有一枚手枪弹弹壳,却未见弹头。既然被害人的头部是贯穿伤,那枚弹头哪去了?勘查人员在血泊处向下深挖10厘米,挖出了那枚弹头。
有经验的刑侦技术人员判断,这里是第一现场。
刑警特别是技术人员,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命案现场,但枪击杀人的现场并不多见。特别是,他们惊异地发现,那枚致人于死命的是“五四式”手枪使用的7.62毫米枪弹。这起命案与皇姑车行抢劫杀人案有没有关系?弹壳与弹头是不是“老相识”?
勘查结束后,技术人员马不停蹄,对从现场提取的弹壳、弹头进行检验。弹壳的底部印有“11.65”字样,出现击针、排除器、抓子钩等痕迹。弹头侧壁有4条右旋膛线痕迹。比对表明,这枚枪弹,是犯罪分子用皇姑车行抢劫杀人案中使用的那支“五四式”手枪射击的。
连环案
这就是说,没过半年,手持同一支武器的犯罪分子再次作案。迄今为止,这支枪已经打死3个人了。
系在被害人脖子上的那根绿色尼龙绳,长1.1米,绳子的两端各打一个死结。
根据出租车公司和车牌进行了解,被害人是该车司机,名叫刘俊清,31岁,住在沈河区万莲小区。
犯罪分子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抢劫司机?司机身上一般带不了多少钱;抢劫轿车?轿车还在;仇杀、情杀?也不像……
每发生一起案子,都给公安民警留下一个难解之谜。
刑警支队与于洪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侦察员们抓紧进行路访、调查。访问中,发现有一对在当地种地的夫妇是目击者。昨天下午5时许,他们收工回来,骑着自行车经过这里,看见4个男子在和一个人———就是出租车司机———厮扯着。那个人边躲闪、挣扎,边哀求说:“我开还不行吗?”那几个拽着他说:“开也不行……”看那意思,好像司机看见这里很偏僻,不愿再往前开了,车上的人把他拽住殴打。那对夫妇见此事险恶,不敢驻足观看,赶紧骑车走了。走出大约150米,只听后面“砰”的一声闷响……尔后,那4个人,一个骑着摩托车顺斜道跑了,其余人跑上大坝消失了……
侦察员向那对夫妇询问4个人的衣貌特征,他们说不太具体,只是提供:4人中有一个身强体壮的高个子,大约三十七八岁;还有一个年龄较大的人,大约五十上下……
这样看,此案实际发生在昨天,即1月31日。天黑后,这里没有行人,直到次日一早才被小杨发现。
侦察员们看到,这里地处偏僻,道路崎岖不平。不了解的人很难会打车到这个地方来。
难道那4个人是合伙抢劫一辆出租车吗?这使人们感到困惑不解。此案似乎并不简单,有着比较复杂的背景。
出租车是从哪里开来的?计价器上显示着该车实际运营里程。如果以现场为圆心,以13.3公里为半径画一个圆,那么这个圆所经过的地方可能是这辆车被租用的起点(虽然不一定很准确)。
为解开“2·1”案件之谜,刑侦技术人员迅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侦破工作刚刚着手,第二天———2月2日,同一支“五四式”手枪又在沈城打
响了!
这天下午5时许,中年个体业主郭、赵二人从南五烟市的地下通道往外走,当他们走到北面转弯的地方时,突然,从在西侧停放的一辆白色带帆布的微型客货两用车上跳下两个歹徒,不由分说,朝着他们就是几枪,将他们击伤,他们挣扎着逃走了……歹徒抢去老赵的黑色皮包后驾车逃走。人们听见枪声跑过来,将郭、赵二人送到医院抢救。有人记下了那辆带帆布篷的微型客货两用车的车牌:“辽a52461”。
又是枪案!接到报案后,刑警支队支队长于凌舜、政委李凡、副支队长陈岩、宋晓晶等率员来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