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怕他,因为前世她即便听信了慕容桐的鬼话,误以为慕容铮是害夏家全家问斩的罪魁祸首而拒绝为他继续治疗时,慕容铮也只是高傲的抬着下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罢了”而已。
他既没有恳求,也没有事后报复。
他不会因自己想活下去,就对着人摇尾乞怜,也不会因为她的出尔反尔,就疯狂报复。
可能在他看来,他们之间的医患关系,在她拒绝为他治疗起便结束了,治病与买卖相似,讲究你情我愿,当她不情愿时,他也不会强求。
这么一个做事出人意表,让所有人都只当他是疯子的人,其实骨子里是个君子。
夏青遥不说话,慕容铮也不再追问,只是不再看她,转而盯着帐子一角沉默着。
待到最后一针落下,夏青遥才道:“我又不想害你,自然不怕你会杀我了。”
慕容铮淡淡“嗯”了一声,冷冷道:“你最好别对我存二心。”
话音虽冷,身子却放松了不少。
夏青遥好笑道:“是,你我是盟友,你又这么有用,我害你做什么。”
听她说的大实话,慕容铮笑了下,心里却莫名又开始堵得慌,像是有一团火压在胸腔里燃烧着。
他的毒果真如夏青遥说的那样,更严重了吧?否则他的情绪为何几番失控,无法控制?
待拔了针,夏青遥取了纸笔写方子时,便听慕容铮道:“我给你出了气了。”
什么?
夏青遥疑惑抬头,咬着笔杆看着慕容铮。
慕容铮道:“李戡在王府当差多年,这些年专门负责程氏的脉象,又因院使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他便越发得意起来,自诩艺术超群无人能及,目空一切让人厌烦。
“他瞧不起女子,他家中的老妻为他生儿育女,服侍长辈,还动辄遭他殴打,这种人,我不揍他一顿,难解心头之恨。”
“所以你揍了他一顿?”夏青遥惊呆了。
“又没要他的命,他不是自命医术不凡,程氏身子好转都靠他吗?我留着他的手,让他继续去给程氏看病呢。”
慕容铮站起身,用下巴示意夏青遥快点写方子,又嘲讽一笑。
“这种男人最是没用,也只敢对着女人、孩子和地位比他低的人耀武扬威,遇上个强硬的便只知道求饶了。我这个疯癫的世子身份好用的很,他吃了亏屁都不敢放一个。”
回想昨日李院判那句句鄙夷女子,趾高气扬的嘴脸,夏青遥噗嗤一声笑:“打得好。”
“我以为你会说我做的过分。”慕容铮禁不住笑。
“那种人不狠狠收拾,留着过年吗?”夏青遥站起身,将吹干了的药方递给慕容铮。
“我没那个武力,身份也不便,倒是你做的方便,恰好做了我想做的事。世子,你没发现你我之间正好互补吗?所以说,与我结盟,把我当作个盟友,而不只当作大夫,你不亏本。”
慕容铮看着她,凤眼映着灯光,显得素日凌厉的眼神都多出几分温柔。
“夏青遥,我能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