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民在王丽家,数着秒针坚持到最后一分钟,他再不回家做晚饭,周婶儿肯定又绕不过他了。
他搂过王丽,在她的脸上一顿乱啃后说:“明天我白班,你一个人多受累吧。”
王丽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王丽把铁民送出院门,猛然感觉一阵阵恶心。关好院门,她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早晨肯定忘刷牙了。
想到这儿,王丽不觉中又一阵阵恶心,不住地干哕了几下。
铁民骑自行车一路狂奔,来到菜市场,卖了一颗白菜,准备回家炖菜汤。他无意中路过谢桂芝的售货车,看见了一张忧郁的脸。
“妈。”铁民打过招呼,谢桂芝无奈地抬起头,看着铁民。
不用再说什么,谢桂芝知道铁民刚从她家出来。她有心问一句,去办结婚登记手续了吗,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谢桂芝捡起一个猪爪,包好装进塑料袋,递给铁民说:“把这个给你爹带回去,他就好吃这口。”
铁民愣愣地看谢桂芝,有心再问上一句,您跟我爹到底差啥呀。
见谢桂芝逃难似的,躲避他的眼色儿,他只能改口说:“谢谢妈。”
铁民推自行车进家门,一下子愣住了。
刘冬梅扎着围裙,正在厨房做饭。她看见铁民,顿时洋溢出幸福的微笑说:“哥,你回来了。”
“你……”铁民怔怔地看着刘冬梅,惊讶地说不出话。
“先进屋歇一会儿,马上就开饭。”刘冬梅不做解释,主动从铁民的自行车上,摘下青菜和猪爪。
见铁民还没从惊讶中缓醒过来,低声说:“干爹出院了。”
“这么快。”铁民脱口说。
刘冬梅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
铁民走进屋里,见周志强坐起炕头上,正冷冷地看着他。这眼色儿像谴责,又像是在拷问:你小子跑哪去了。
“爹,回来了。”铁民木讷地问上一句。
“嗯。”周志强应付一句。
他真想张嘴便骂,又碍于刘冬梅正在厨房做饭,还有生子那双贼目鼠眼,正死死的盯着他。
“别愣着了,快搭把手吧。”周志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给铁民下了命令。
生子中午被爹留在家里,以为是难得的清闲,他非常高兴。
一家人吃过午饭,周志强开始给生子加码了。他先打发生子去后院的煤棚子里,翻出四块枕木板,又找来几个木头框子,要在外间屋搭一个被格子。
所谓的被格子,就是借助两面墙之间的距离,用木框做底座,中间由一根木框作支撑,上面铺好木板。利用现有的空间,制成能够容纳被褥,以及其它杂物的空间。
这是周志强早就设计好的一个工程,木料也准备好了。
他的这个设计,是为铁民结婚时,能将里间屋的被褥杂物,挪到外间屋来,把里间屋腾出来,给铁民和王丽做婚房。
周志强意外邂逅谢桂芝,把他气到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这项工程被迫搁浅了。
在回家的火车上,周志强想到这个工程,他要给铁民和刘冬梅,提供一个能够快速发展感情的空间。
于是,打造这一空间的任务,就落在了生子身上。
木料的尺寸早就下好了,只需要生子用大钉子,把木框钉在墙上,然后搭上木板即可。
可怜生子的小体格,抡起斧头,险些把他甩到地上去。
“我来。”刘冬梅真是个铁姑娘,平时洗洗算算,烧火做饭不在话下,她干力气活也不含糊。
刘冬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叮叮咣咣”一阵忙活,就把被格子造好了。
周志强坐在炕头上指挥,看见刘冬梅的干净利落,心里不住地夸赞:铁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能遇见这么好的姑娘。
连老爷们干起来都很吃力的活儿,她就跟玩似的,三下五除二搞定了。
“去打一盆浆糊,把报纸粘在上面。”周志强又给生子下了命令。
周志强心里骂生子,这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秧子,连冬梅一半都赶不上。
生子从爹的眼神儿里,看到了对他的不满。他不敢有半句怨言,拿过一个饭盆,盛出一碗白面,愣愣地看着刘冬梅说:“姐,怎么打浆糊呀。”
“你这白吃饱,连浆糊都不会打。”周志强这一下午,除了骂生子,就没干别的事。
刘冬梅第一次走进周家,没有刻意表现的意思,却在周志强心中,得了满满的赞誉。
她也真不含糊,进屋就做饭,收拾完碗筷,就开始搭被格子,帮生子打完浆糊,又到了做晚饭时间,整个一连轴转,居然没看出她有半点疲劳感。
铁民站在屋当中,傻傻地看着生子在磨洋工。
周志强不高兴了。“还愣着干啥,快帮生子一把呀。”
“唉。”铁民拖鞋上炕,按照生子的吩咐,刷浆糊,粘报纸,脑袋木木的,楞不知道爹的这番设计,出于啥目的。
周志强等铁民糊完报纸,他穿鞋下炕,把铁民带到里间屋,关好房门低声说:“今晚冬梅就住这屋了,你咋办。”
“我……”铁民直到这个时候,还一脑袋浆糊,没听出爹的用意。他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住小房去吧。”
周志强突然瞪起眼睛要骂娘,想到刘冬梅还在厨房做饭,他这一嗓子,很容易引起化学反应,他强忍愤怒,低声说:“人家都陪你住一宿了,你……”
铁民这时才如梦初醒,他看着爹,嘴嘎巴几下,被口水呛的连连咳嗦几声说:“爹,人家好心好意照顾你这么久,来家里又忙前忙后的,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