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习惯一旦形成,便很难更改,如今他做了厂公,更是脑袋别在腰上,想要睡一个好觉就更难了。
他刚才睡了一会,便梦到了一桩陈年旧事。那时候东厂才刚刚成立,他被皇帝派去调查一位张姓大臣。
这位大臣虽然清廉正直,但是太过直言不讳,打了皇帝的面子,皇帝硬要办他。
可这位张姓大臣没什么错处,韩让办无可办,在皇帝的明示暗示之下,韩让在朝堂上,公然指鹿为马,编造事实。
最终皇帝下令,斩首示众。
韩让还记得那位大臣死之前那神情,那沁了毒一般绝望的神情。
天道不公啊……他那样说。
韩让嘲讽的笑了笑,这天道若是真的公平,那为什么有人生来便家财万贯,有人却家徒四壁。
韩让捏了捏胀痛的眉心,他披上披风,打算去门外叫人替他洗漱。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躺在门边的小六。
纵然屋外凉气逼人,门框硌人,她仍旧能睡得很香。
韩让拿流云靴的靴尖踢了踢小六。
宛宁也没有睡的很沉,她被踢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朝着韩让看去。
“厂公,你醒了,我去喊人给你打水洗漱。”
“喊什么人,回你的房里睡去。”
“我不困。”宛宁一遍说着,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发红。
“滚回去,我这不缺人伺候。”韩让语气强硬了一些。宛宁听得出来,韩让用这种语气的时候,那就是没得商量。
她只好夹起尾巴灰溜溜的回去睡觉了。
一躺上舒服的床,宛宁就舒服的睡着了,这一睡,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宛宁一醒过来,看着外面天光大亮就猛的坐了起来。
【系统,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是你的监管者,不是闹钟。】
宛宁一边跟系统扯皮打发时间,一边穿衣服往外走。
这锦衣卫的制服穿起来特别麻烦,她对这套流程还不算太熟,衣服勉强算是穿上了,她头发来不及梳,就随便挽了个扎了一下,就朝着韩让的房间跑。
她跑到的时候,韩让正在吃午饭。
宛宁扶了扶自己的高马尾,心虚的走了进来。
“主子,朔严呢,他怎么不在。”
韩让慢条斯理的把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眼皮抬起来扫了宛宁一眼道:“让他去外面办事了。”
“这样啊。主子我错了,一时起晚了,只此一次,不会再有下次,我保证。”
韩让微微挑了挑眉道:“还守门吗。”
“主子,守门和我睡迟是两回事,为主子守门我心甘情愿。若是有什么贼人翻进了东厂,可我却不在主子身边,那就是我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