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枫在锅里添上水,然后往灶膛里加柴点火,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些什么,他跟着起身拍了拍手,快步来到堂屋。
“娘娘,灶房里只有水,晚上我们吃什么?”厉枫好奇地问。
厉裴氏漫不经心地挥手,“枫儿只管烧水去,锅里记得少放点盐,一会有东西给你吃。”
“哦...
过了一会,厉枫端出两碗咸汤放桌上,他还没开口,厉裴氏便抢先说道:“趁热多喝两碗,咱们要过段时间苦日子。”
“啊?”厉枫怔在原地,看着厉裴氏捧着碗。
咚咚咚,屋外响起敲门声。
厉裴氏走过去,倚着门板小声问:“是谁?”
“裴大娘,我是隔壁媚娘,家里缝衣针断了,想找您借用一下。”屋外传来回音。
厉枫听出了来人声音,那是隔壁张铁牛的婆姨杜媚娘,个头不高但有几分姿色,但她性格内敛寡言少语,两家虽是一街的邻居,却很少有邻里往来。
打开房门,杜媚娘被厉裴氏迎进屋。
看到桌上碗里热气腾腾,杜媚娘笑盈盈问:“这么晚才吃饭呢?”
厉裴氏摇头苦笑:“下午官差上门借粮,把家里仅有的半石粟米都给拿走了,枫儿适才喊饿,老身只能让他煮碗甜汤垫一垫...
“啊?连你们家都...
“哎,世道无常,遇上了也没办法,张家娘子稍坐,老身这就拿针线去...
厉裴氏转身的时候,杜媚娘微笑着四处打量,厉枫则埋头喝自己的咸汤。
少顷,厉裴氏把针线盒交到对方手上,杜媚娘躬身谢道:“奴家明早就送来还您,我家也是凑不出粮上交,还好铁牛有一身力气可以作抵,奴家趁夜帮他把衣服补一补,等铁牛在衙门干活领回口粮,一定让小枫去吃顿好的。”
“多谢张娘子好意,你快些回去吧,老身明天去街上转转,兴许能买些粮食回来。”厉裴氏挥手送客。
“街坊邻居,互相帮助应该的。”杜媚娘点头告辞。
关门上闩,厉裴氏回到桌前,她伸手向厉枫碗里撒下一把粟米,那动作就跟变戏法一样。
“这...
“赶快就着热汤喝掉。”厉裴氏沉声提醒。
“嗯?这还没煮...
厉裴氏摇头严肃地回答:“有生的都不错了,以后都是咸汤配生粟。”
“为什么?”厉枫十分不解。
“为了活命,先把汤喝干净,老身等会慢慢说。”厉裴氏表情肃穆。
“哦。”厉枫轻轻点头,然后像吞药丸般,把粟米咽进了喉咙。
厉裴氏也往自己碗里丢了一把,端起碗喝完确保一粒不剩,然后才缓缓说道:“以老身活了几十年的经验,白天借粮仅仅是个开始,后面的日子会更加严峻,你没发现咸汤刚上桌,就有邻居来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