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赶上学校举行盛大的运动会,全校停课十天,李昊阗带领史弟们利用这宝贵而充裕的时间,强化训练,加之孙照武的悉心指导,同学们的肌腱如雨后春笋一般疯长,精神面貌也变得焕然一新、举手投足间散射着凛凛威风、昂昂朝气。
一天,在训练将要结束的时候,老二神神秘秘地过来对李昊阗耳语说:“这几天,我连续观察,现孙老师行迹诡异。”
“怎么了?你不专心练功,反而暗中窥测老师的行踪,这是什么学习态度!——说说,他哪儿诡异?”
“你看那边,”老二脸长廋,肤色煞白,五官紧凑且小巧,一双眼睛小而晶亮。他张开小口露出雪白的小牙,指着小树林里某处说,“孙老师每逢傍晚,都要提着一个小铁锹,背着一个袋子,在树林深处转悠,约二十分钟才出来。”
“老师转悠,根据你的诡计多端的秉性,他离开后,你也一定会跟进去转悠,看个究竟,说说现什么了?”李昊阗好奇地问。
“没现什么,不过,从他的袋子里掉出来的东西,我捡了两样,你看。”老二张开小白手,手掌反转了,把里面的东西给李昊阗看。
李昊阗先从他掌心里抓起一个油黑、亮泽又有些湿滑的小颗粒,目测了下,又在鼻端闻了下。
“这是不是巧克力?我还咬了一小口,入口蛮香的。”老二口味无穷地眯着眼说。
“兄弟,我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李昊阗的表情陡地肃然起来。
“怎么?”
“这是一颗——鸡粪!”李昊阗揭开了迷底。城市的小孩很难在马路上见到真正的鸡粪,但李昊阗的母亲却在小院里圈养着两只母鸡,给儿子下笨蛋补脑用。
老二听后,脸色红白不定,喉咙间出呜噜哽塞声,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又动了一下手掌,示意李昊阗研究、判断一下。
“这个,你也咬了一小口吗?”李昊阗捏着深棕色,边缘有毛刺的块状物,故弄玄虚地问。
“这个难看、粗糙,不如鸡粪光滑圆润,所以我没咬。”
“唉!你犯了以貌取物的大错哦!这是豆饼,是可以吃的,是做香油和麻汁的胚料!而你却弃珠求粪,”李昊阗咂咂有声地,用充满悲悯和怒其不争地眼神看着他说。
老二表情尴尬,如犯大错。
“好了老二,别伤心了,一起去林中勘察一番,看看孙老师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李昊阗在前,老二在后亦步亦趋,他们撩开身边的枯枝乱叶,在里面搜寻起来。
“注意细察脚下。”李昊阗嘱咐着。
一会儿,果然有现。“昊阗,你看这里有个鸡粪!”老二指着脚下草丛,有一根小草上粘了一块圆润的、之前让他误以为巧克力珠的东西。
“好样的,沿着这个线索,继续寻找。看来,孙老师的袋子是漏的。”李昊阗鼓励道。
循着不时出线的豆饼或是“巧克力球”,他们的脚步蜿蜒至树林深处,终于在一片低洼地带,看到了几簇白兰花。
老二越过兰花,继续前行。但被李昊阗一把拽住:“哪儿去?目标出现,你还乱窜什么?”
“目标在哪儿?——你说这几朵小花?这有什么,在野地里还不是比比皆是?”
“去你的,这是兰花,清雅高贵的品种(妈妈也曾买过这种花,花盒标签上就是这样描述的),你是狗眼不识名花,赖驴不解风情。”
老二自尊尽毁地俯下身来,学着李昊阗,认真品鉴这奇花异草。今天他被现吃了鸡粪,又被贬为不解风情,整个人废了,真是没好了。
“看了吧,旁边这脚印,分明是乔丹牌运动鞋,我也曾有过一双,宝贝得不得了,所以对鞋底的肌理比自己的脸还熟悉。”李昊阗边指着脚印,边用教导或是循循善诱的样子看着老二。
后者耸起眉毛,露出崇拜得近乎痛苦和自责的表情,觉得如果不跟着大哥混,自己这一生就会前途迷茫,而彻底毁掉了。他试着在脑子搜罗着自己所能掌握的最恨的用于感叹的词儿。
这时,树叶的绿色随着傍晚的来临渐为墨绿。模模糊糊地,一个人影自稍远处于树干枝叶间晃动着踢踏而来。老二警觉地说:
“不好,孙老师来了,我们赶快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