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艰难地吃完了这顿饭后,李昊阗心里明白,孙昭武和亦兰菲都把自己当成了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的小人。
宾馆的残疾人通道并不是很完善,有些轮椅专用道路被杂物遮挡。孙昭武一怒之下把亦兰菲抱了起来,腾腾腾地奔下楼去。
在言小睛赶过来并搭手相助下,李昊阗搬着轮椅,紧随孙昭武身后。
宾馆不远处有片青草地,晨露还没有完全褪尽,在阳光下闪着晶亮、清新的光亮。他们一行四人徜徉其中,却觉浸在沉闷无语的氛围中。
“孙老师,还有师母,今天我和小睛是偶遇,没想到更加地和你们偶遇了”李昊阗试图掩饰些什么,但被言小睛讥笑了说:
“怎么那么多偶遇哦,这大清早的,你以为是荷塘月色呢,那有那么多藕哦。”
这话把亦兰菲紧绷的脸给融化了,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的脸苍白无血色,笑起来却有着难得的暖意。
孙昭武也叹了口气,跟着笑了笑,说:“兰菲最近这几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师母怎么了?”言小睛关切地问。在她印象中,亦兰菲虽重病缠身,但她却喜欢强颜欢笑给身边人看,不想用自己的痛苦来折磨他人。
“她想”孙昭武试着把话开了个头,观察了一下亦兰菲的表情,似乎并没有阻止的表现。但接着说,“她想要一个孩子,哪怕是领养一个也好。”
“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言小睛快言快语地说,“又转过头来问李昊阗,“你呢,将来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并且,趁旁人不注意时,暗暗摸了下自己的小腹给他看。
孙昭武只顾拿起一块手帕撩了下亦兰菲头上落下了一片叶子。李昊阗漫应着言小睛的问话:“怎么样都行。”
他又对孙昭武说:“可以考虑领养的。”
孙昭武只“嗯”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并问起了昨晚训练营附近似乎有响动,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
李昊阗和言小睛当即否认。孙昭武回过头来凝视了李昊阗片刻后说:
“凡事一定要小心为妙,还有,若有什么事儿,不要自己硬撑着,拿出来大家商量一下也好。”
李昊阗见孙昭武眉头紧锁的样子,本想把那晚生的事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不想再让他忙上加乱,忧上加愁了。
至于领养孩子的事儿,后来,他才知道,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对孤儿的领养资格审查非常严格,像孙昭武这样的收入微薄且家眷病患的境况,是不在考察范围之内的。
而且,亦兰菲的身体状况更不可能承担生育的风险。所有的希望,都要寄托在她能重新站起的时刻,而这更取决于孙昭武何时能凑足那二十万元的天价手术费。
即使到了那一天,手术的生命风险也是巨大的,对孙昭武来说,维持现状比面对那样的生死赌博要轻松一点。对那一天的到来,他有很尖锐的矛盾心理,既期待又恐惧。
好在,四人同行中,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半个小时,在九点多的太阳当空照耀下,在每个人的脸庞上洒下了希望的光辉,让人感到上帝是那样的仁慈、有爱,他会悉心地呵护每一个善良的、衷情的生命。为他们的梦想和期待的实现而负责和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