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说道:“太子殿下来得正好,这正好开炉了。”
太子看着小高炉,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依然能感到一股热浪扑来。将秋天变成了酷夏。说道:“那正好吗?看看何弟你的成果。”
“开炉了------”一声吆喝,光着膀子,穿着牛犊短裤的工匠。用长长的铁杆,对准了小高炉下面的出钢口,狠狠地捅了下去,不过几下,就将预留的口子打开了。
通红的铁水从出铁口汹涌而出。
铁水从预留在地面上的通道,渐渐沉淀下来。
与此同时,有人推着小推车,从预留的小坡上,将一车一车的焦炭与生铁推上炉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物料从上面加入通红的火炉之中。这也是一处关键的改进。
这种改进就是利用火炉的温度,不住地投入物料,做到高炉二十四小时运转。
极大地节约的燃料,提高了生产效率。除非高炉出现问题,需要维修,可以一直不停,甚至在现代钢铁企业是决计不能停电的。也是这样的原因。无他,一旦停止加热,钢水就会凝固在铁炉之中,将整个刚炉都破坏掉。
何夕其实不理解这些改进的意义,甚至不太理解这种高炉的技术要领。只是提出了提携纲领的原理,然后激励了工匠们的积极性。可以说对中国几千年炼钢技术的整合。
就达到这样的效果。
何夕没有关注正在添加物料的工匠。而是看着凝固下来的一根根钢锭。
太子没有亲自上手去查看。而是微微一动。身边一个侍卫上前,用两块还有余温的钢锭,相互敲击,听听声响。随即脸色微变。又将钢锭放在一处土台之上。一腿微微上前,一腿形成弓步。手按刀上。身形微微下蹲。似乎有一股力量从脚底迸射出来,伧啷一声,腰刀出鞘,一刀斩下。先听“崩”的一声,随即又听见不住的“嗡嗡”之声。
前者是长刀崩断之声,后者是崩断的长刀刀柄一段,好像余力不消,在不住地颤动。
拔刀的侍卫,虎口已经崩开了,鲜血流了下来。
太子这才上前,看着钢锭,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用手一摸,似乎看不见了。但是细细抚摸,还是能感觉到的。
太子说道:“好钢。真是好钢。”
太子很清楚他贴身侍卫是什么装备的。太子贴身侍卫都军中将领之后,每一个人的甲胄与兵刃都是最好的。特别是手中的兵刃。都是上好百炼钢,是最极品的兵器。军中也不多,也不过是他与父皇,与军中大将亲卫才用,全国上下,估计也就一万多柄。
不敢是斩铁如泥,但也应该斩入钢锭几分。最少崩出个缺口,而不是直接崩断。
可见这钢锭的质量。
何夕轻轻一笑,说道:“太子殿下,这才是初步成果。如果再过几日,还有更精妙的东西让太子看。”
太子说道:“可是,你的新式甲胄与水锤?”
何夕微微一愣,说道:“太子知道了。”
太子说道:“父皇很关心你,你在这里做的事情。父皇每天都让人汇报。其实我今天过来,也是有事的。”
朱元璋的关心,在太子看来,是对何夕的宠信。大明的臣子,有不知道多少人。不期盼这种待遇。而何夕却感觉一丝丝苦涩。不过,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何夕压下心中的苦涩,说道:“太子有何吩咐。”
太子说道:“你的新式铠甲需要几日完成,还有,有没有把握?”
何夕说道:“一切顺利,下一炉钢水出来就可以了。如果不顺利,也是这三五日之间了。”
太子说道:“何弟,你可知道我这一段时间在忙什么?”
何夕说道:“太子刚刚说过,是南征之事。”
太子说道:“南征之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以颍川侯为帅,西平侯为副帅,总四川,湖广之军。京营一部,总计三十万之众。其中精锐大抵有十万众。这几日军令已出,奔赴西南各地。而颍川侯出京,也就是这几日了。父皇想让颍川侯临行之前,看看,你的新甲胄。你可知道其中深意。”
太子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钢锭扔在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何夕。
何夕心中一愣,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臣揣测出几分。只是不敢妄言。”
太子一挥手,身边的人立即退后几十步。
太子说道:“对别人这些话,自然不能说,但是何弟是自己人。父皇如此看重你,有些话。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要给你说说。父皇为开国之君,雄威震已天下,天下臣民漠不臣服,并没有君臣相疑,更不会忌惮颍川侯,哼,颍川侯用兵固然不错,但能比得上父皇西破陈友谅,东平张士诚之功?”
“不过,人心莫测,想要君臣两全。不仅仅要父皇秉承宽宏之心,也要臣工知朝廷之能。不该想的事情不要想,即便有了不该想的心思,也应该知道,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