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子甲并不是什么稀罕甲胄,是从西域传入的。元代的时候,蒙古贵人们都什么喜欢。这甲胄最好的地方,就是轻便,可以穿在衣服里面。而且防刀剑砍伤,防弓弩都很有用。
武侠小说之中,各种软甲,都是以此为原型的。
但这甲胄也难以打造,之所以成为锁子甲,其实就是因为,这甲胄就好像锁链一般,用一个扁平的铁环一环套一环,最后形成一个整体的。每一个铁环都需要单独打造,而铁环越小,就越轻便。如此算来,一身甲胄,上面细小铁环,数以千计。要一个个严丝合缝,一般铁匠根本不能打出来。
这与其说是一件甲胄,不如说是艺术品。
而今,却不一样了。
这其实也是水锤工艺的副产品。
在设计水锤的时候,工匠们遇见一个问题。那就是水锤越重,锻压效果越好。但商议水锤越重,想要将水锤提起放下的绳索,与固定装置,就越要坚固。
所以决定全部换成铁件。
一些机械装置,从木头换成铁的,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绳索怎么办?
于是,何夕出了一个主意,用铁索。
接下来根本不用何夕说了。在金银饰品加工之中。拉丝器早就用了,将金银拉成丝加工。但是在此之前,并没有用到铁器加工上,原因很简单,铁硬度强,延展性不好。熟铁延展性好,但太软,承受力不行。
而今用钢,虽然在加工上比金银要麻烦一些。但总体上已经能说不可能了。
于是工匠们连夜造了一台拉丝器,在上面拉出钢丝。然后数十根钢丝编在一起,固定好,成为水锤上用的钢索。这样一来,才让水锤有更大的压力,三下两下,就将甲片打好了。
而何夕觉得单单是这样,有些浪费。于是有工匠提议。用钢丝造锁子甲。
其实具体事情,就不用工匠们做了。只需提高一些钢丝,让工匠的婆娘们编织就行了。只要在收尾的时候,加工一二就可以了。
这锁子甲与西域锁子甲防御力相差多少?何夕并不知道。但是他看到一个好处,那就是生产太方便了。
只需用拉丝器,将钢拉成丝。然后让妇孺去编织就行了。男耕女织是大明传统的生产模式。那一个女人不会编织啊。而拉丝器使用,也不需要什么技巧,最多需要一把力气。
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钢铁供应。何夕自己都不知道,三个月能生产出多少府钢丝甲了。虽然防御力不如正儿八经的钢甲。但是总比不着甲强上许多。
真要说,简化到这种程度的甲胄。比西南藤甲都方便。西南的藤甲好需要,选藤条,晒干,编织好了,还要泡油,等等操作。而这锁子甲只需编就行了。
作为一个将军,徐达现在看着何夕的眼神完全变了。
在此之前,徐达仅仅将何夕当做晚辈而已。对何夕的所有善待,都是看在朱元璋,看在太子脸上的,徐达为人宽厚,自然不会为难小辈。但是而今却不一样了。
他简直将何夕当成刘伯温,李善长一般看待。
是的。在很多事情上,何夕决计是比不上刘伯温,李善长的。但是,单单在军械上,他们两人决计比不上何夕的。能在一方面做到了极致,就值得尊重。
甚至徐达看来,如果何夕早生二十多年,今日之地位,李善长未必能否压得过去。
而傅友德目露凶光,扫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随即又细细品鉴手中的锁子甲了。似乎上面的编织纹路,天下无双,值得征南大将军细细揣摩。
只是了解父亲的傅忠,只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因为他回忆起之前挨打的经历了。
傅忠的性格其实是傅友德性格的复刻,傅友德打仗一把好手,但是如何当一个父亲就不知道了。他将自己儿子当成自己的兵,军法治家,从不手软,傅忠从小到大没有少挨打。
而今日,他很清楚。他之前的判断误导了傅友德。让傅友德一上来就挑刺。虽然后面看着不对,立即缩回去了。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谁看不出来啊。只是不说而已。
此刻的傅友德不敢多说一句话,恨不得让人忘记自己。今日这脸算是丢在这里了。
罪魁祸首傅忠,回去之后,岂能不挨打?
知道傅忠也觉得自己满腹冤枉,他当日见何夕的时候,何夕明明什么也不知道。这才半个月,就搞出如此局面。
“是了。”傅忠垂着头,咬牙切齿地想道:“这何夕阴险狡诈,分明是对安庆公主有意,这才给我下套,眼前一套,背后一套,你给我等着。”
且不提,傅忠快将何夕给恨死了。
单单说太子。
太子来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他对自己父皇是非常信任的。父皇既然说何夕在这方面是长才。那一定是。只是太子也万万没有想到,何夕能做到如此地步。之前的甲胄也就罢了。虽然有些奇怪,但依旧在认知范围之内,而这新式锁子甲就不一样了。
须知,大明三百多万军队,也不是人人都有甲胄的。但是这种锁子甲一出,让天下人人都有甲胄,也不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