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我没有机会了,我已经老了。我的身体早已分批投入到死亡之中,有时是头发脱落,有时是牙齿松动,有时是易感疲惫。我看到了七年前35岁的肖像,和现在40多岁完全不一样。如果是25岁,我必成有知者。现在?我早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注1)
11月7日。我不是已经停止验梦知梦了吗?为什么还█████(看不清楚)
11月9日。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成为有知者后的感觉,世界的表象之下原来有这般的光影和色彩!
11月10日。客厅墙上那幅画好像在眨眼。
11月14日。今天难得彻底的清醒。
11月15日。它们怎么出来了?
字迹到这里已经很凌乱了。
11月19日。我因为一点小事朝希兰发了火,我真不应该。
11月██日。有知者的存在肯定是假的,如果它是真的,那未必梦是假的?这逻辑应该很清晰明了。
日记最后一页。
██月██日:我后悔了,我不应该██??,也不应该窥探███???
不要去记录自己的梦境!
更不要去试图验梦控梦!
它们会自己出来!!!!
……
两人匆匆分开,一个赶赴组会,一个配合校方葬礼筹备工作。
范宁走在校园,脑海中的画面却久久停在日记最后一页。
他现在只觉得这事情实在是神秘惊悚,甚至还有一些荒唐。
目前已知的事情源头在于安东·科纳尔教授获得的音列残卷和神秘书籍《音流、织体与梦境》。
教授遵循研究发现的某种方法,体验到了神奇的清梦,并开始探究这与成为“有知者”间的联系。
“难道说,我刚刚重现前世的音乐,带给自己精神变强的感觉,以及那个神秘的字幕进度,有可能最终指向的是这条非凡之路?”
曲折的鹅卵石路面前方,是礼堂外面的开放式走廊,带有金色叶纹的大厅联门半开半合。
“没想到报名队伍已经这么长了。”
范宁往舞台上望去。
今天是作品选拔大赛的初试报名,长条桌前排了两队,大家纷纷上前领走信封考题,并由工作人员登记。
但此刻排队情况,两级分化过于明显,一列队伍排起了长龙,另一列才十来个人。
这是因为参赛种类分两种,对应不同颜色的信封考题——
白色信封:代表小型独奏或室内乐小型作品,初试内容为“限时作曲”,报名的人,散会后就可以回去,明天同一时间准时过来提交作品。
黑色信封:代表需要交响乐团参与的大型作品,初试内容为“即兴演奏”,等会马上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接受教授评委们的审视。
在每年圣莱尼亚大学的毕业音乐会上,每个人都特别渴望自己作品被采纳,或争取到上台演奏的机会。
这关系到毕业留校任职的成功率,对以后的艺术生涯也有极大加成。
在一所帝国公学,拥有终身的体面职业与收入保障,或在家族成为受到尊敬的一员、或完成阶层的巩固与跃迁,或踏上成为知名艺术家的第一步...
不过,大型交响作品的创作门槛极高,和小型作品的难度不在一个级别,除了个别大三大四作曲系、指挥系的优等生,大家是有心追求也无力参与。
不说别的,初试的即兴演奏就已经很劝退了。
当场给一个音乐素材要求扩展,大多数人连八个小节都憋不出来,上了台就是被“公开处刑”。
这才造成了两边排队人数的严重不对等。
范宁走向了人少的队伍,并看着离自己六七米开外的那叠黑色信封。
“卡洛恩你...你是不是站错地方了。”有几位音乐学专业的同学,从对面的长队中疑惑地探出身子。
身边围观范宁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并且议论纷纷。
“我没看错吧?卡洛恩·范·宁,他...他是作曲系还是指挥系啊?”
“音乐学专业的吧。”
“有没有搞错,音乐学专业的凑什么热闹?写一首小品差不多得了。”
“等着一会即兴演奏下不了台吧。”
“哈哈,他以为他是天选之子吗?大型交响作品能上演的,每年只有一个名额,一场音乐会就那么长时间。”
“可能是向安东·科纳尔教授学习了一些进阶作曲技法吧?”
“科纳尔教授?他年轻时候的作品还行,你看看后来的作品有人听吗?”
“我听说科纳尔教授昨晚自杀了。”
刚拒绝自己请假的塞西尔组长,也从队伍前面转过身来。
“范宁馆长,你这是要写什么大作呢?”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眼神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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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改编自蒙田《随想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