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狄氏,仗着娘家如今在朝堂里得势,从前朝九品芝麻小官,经前朝一战成名,一跃成了五品,与陆昌远是平起平坐了。
只是这狄氏嫁入陆府时是前朝末期,她又是庶女出身,虽在周允升之前嫁入陆府,却只能做妾。
“你们这两个逆子,怎么能误了时辰!咳咳……”
周允升装作一副愤怒模样,厉声训斥了阿凌与芄兰二人。
但阿凌知道,这一切都是做给陆老夫人看的。
“还望老夫人念在小戎从阎罗王前走一遭的份上,宽恕两位逆子吧……”
周允升,源出身四品家嫡女。
当时啊,陆昌远的爹爹也是四品官。
只是,新朝建立后,为清缴傀鬼、稳定边疆,朝堂风气从前朝的重文轻武转变至重武轻文。
文官世家的周氏逐渐没落,如今虽还是四品傍身,却早已是名存实亡。
而陆昌远的爹爹以及祖上本是武将,只是陆昌远自小喜爱诗词书画,经科举,成了文官。
加上这时政变革,亲家与自家双双失势,自己先前更是在朝堂上谏言大兴文学,惹怒圣上,从四品降至五品。
自那以后,陆昌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也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到了周允升身上。
认为是她娘家没落,才导致他被降官。
“小戎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金安。”
虽然,这两人对小戎的阿娘周氏颇有苛待,但如今自己是小戎,即便是要报仇,该做好的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好。
“哼,福安……你若真想让我这把老骨头安稳,那就把你做孙女该做的本分做好。”
陆老夫人虽年事已高,精神气儿缺是丝毫不减。
每日浓妆艳抹也罢,这金银首饰是能戴多少就戴多少,仿佛是把这一生的家当都要穿在身上。
阿凌听说,这陆老夫人过去也是妾室上位。
“祖母别生气,我想,小戎阿姊也不是故意的。”
陆施姚与方才在黛萱苑里的模样判若两人,丝毫没有了那份骄横做派,连声音也都细腻婉转的不少。
阿凌翻翻白眼,这戏精母女她再了解不过。就爱在陆昌远和陆家祖母面前装模作样。
但奈何人家就吃这一套。
“祖母……阿姊瞪我……”陆施姚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还一个劲往祖母身上瘫。
这祖母又不是男人,做出这番狐媚子模样作甚?
“祖母,小戎身体还未痊愈,先行告退。”阿凌敷衍地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站住!”祖母怒吼一声。
“小戎……你在干嘛……”一旁的芄兰惊得瞪大双眼。
“你这不孝子!怎可说如此无礼数的话。”
“是呀是呀,阿姊,你是唯一的嫡子,是要给我们姊妹兄弟做表率的。”
这陆施姚立刻抓住了空子。而这一句唯一的嫡子惹得芄兰轻叹一气,默默低下了头。
“哼,嫡子……我陆家,拿不出如此做派的嫡子。”
瞧瞧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肯定是提前通了气儿,在这准备好了要难为自己。
“跪下。”陆老夫人厉声斥道。
“这孩子不懂规矩,当娘的,自然是脱不了干系。”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狄萱儿这时候倒是知道发话了。
周允升一瞧这阵仗不对,再这样下去,他们母女三人都要被重罚。
她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下来,就准备跪下。
阿凌一把扶住了准备下跪的周氏说道:“祖母,常言道,母慈子孝。这为长辈的仁慈,为小辈的自然孝顺。而古人将慈爱放前,孝顺致后,其中的道理孙女想着,祖母定是明白的。而今日,祖母要罚,罚的并非孙女不懂规矩,也并非我阿娘周氏不懂教子。仅仅只是因为祖母想罚。”
“你……!你这是说得什么话!”祖母一惊,愤怒的情绪重新涌上心头。
“这陆小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一旁的狄氏母女也被阿凌这番话吓住了。
“孙女来时,瞧过漏刻,并未误了时辰。”
虽然上一次没给这老太婆请过安,但这误时是祖母常用来训斥小戎的法子。
所以这次阿凌特别关注了院里的漏刻,就是为了防她这一手,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哼,你说没有误时就没误时,难不成,靠你一张嘴来说?”
“孙女特别卡住了漏刻,定格在孙女进来前一刻。祖母可派人去看刻箭所指的时刻,就知孙女是否只凭一张嘴来说。”这话也是阿凌早已料到,自然是流畅应对。
此时,万安堂上所有人都如同吃了哑药一般。
这陆家老夫人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今日是定要找个法子治这泼孙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