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又看了一眼女孩,秦无衣的话在自己耳畔响起。
一想到这人一脸冷漠说着这些话的模样,石鼓竟觉得有些恶心。
“他算什么……不过就是命法强于他人罢了,还真把自己当神仙。这次,我断不能听他一人之言,就要伤及无辜……”石鼓心里如此想到。
他咬了咬牙,对小女孩说:“快走!”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向竹林外跑去。
石鼓咽了一口唾沫,神情有些恍惚。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只是他心里有一个念想,就是这秦无衣的判断也并非绝对正确。
既然大家都有可能是错的,那凭什么要相信他?就因为他是将军?
哼……石鼓宁愿愿意相信自己。
“我找到了,被我杀了。”石鼓做出收刀的动作,那是一柄雁翎刀。
“石副将,不愧是你啊——诶?这尸骨……去哪里了?”
“我出刀得太快,尸骨无存,全然灰飞烟灭了。”石鼓轻轻闭上眼睛,他并不擅长说谎。
每当他要说假话时,都会下意识闭上眼来,害怕神情漏出了马脚。
“没事没事,兄弟们定会在秦将军面前劝说两句。”一猎傀军走上前来,如兄弟般拍了拍石鼓的后背。
“劝说?”石鼓睁开眼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这小子。
“哎,你是不知道啊,之前有个弟兄也是出刀快了,没留下傀鬼尸骨,就被这秦无衣好一顿罚,现在身上都是打板子留下的伤痕。他这人,一意孤行、强权专政,兄弟几个定是帮副将您说话的。”
石鼓抽动了一下嘴角。
他虽然不服秦无衣,但秦无衣的能力他是认可的。
就算心里有不满,但嘴上从未如此直白地表达过。
听到这样的话,他先是一惊,后又感一爽。
接着笑着回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道:“哼,算你小子识相。走吧,回去复命。”
“诶~得令~”
回到汇合点后,秦无衣开始清点——
“怎么只有四人?”
果不其然,秦无衣见人数有差,语气瞬间将至冰点。
“将军,天黑,兄弟们手快——”方才那拍石鼓后背的小子答道。
“你,是副将?”
“不、不是……”
“是我刀快,致使一人灰飞烟灭、未留尸骨。”石鼓行礼答道。
“回去领罚吧……还有你,未经传唤,就替副将开口汇报,一同领罚,再好好学一下规矩。”秦无衣淡淡看了一眼他们,“走,收队。”
见秦无衣扬袖而去,方才被罚的小子翻了翻白眼,不削地喃喃道:“得意什么啊……”
石鼓见状轻笑一声,这群人说得好听,什么帮自己说话,不过是一群只会在背后嚼舌根的小人。
秦无衣早就料到,这石鼓会出岔子。
说什么出刀快……这定是一句假话。
但他并不着急。想要制服一只野犬,一味的乱棍打之,只会让其害怕、憎恨,但依旧无法驯服。
在最合适的时机挥棍子,才有效果。
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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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交付完毕,已是丑时末。
猎鬼军就是如此,昼伏夜出。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一种畏光、喜暗,以人血人肉为食的恶鬼。
这种恶鬼,被称之为“傀”,也常被称为傀鬼。
被傀咬伤的人,几乎都会变幻为傀,难有幸免。
能逃过一劫的少之又少,万人里不足一二,所以秦无衣才会下达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命令。
一旦有纰漏,这一只漏网之鱼,恐怕会导致数十人甚至上百人变为傀鬼,或是成为傀鬼食物。
这条命令看似无情,实则是杀一人还是杀数人的抉择。
秦无衣也是依靠着这条铁令,守护了都城多年。
让都城从恶鬼肆虐、日难出街的情形,转变为如今这番安宁盛世。
只是他没有想到,还未安稳两年的都城,近两日又爆发了多起傀鬼伤人的事件。
“将军,你知道陆府的陆二姑娘病愈的事儿吗?”
刚一回秦府,大东就立刻切换了与秦无衣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秦无衣的亲兄弟。
秦无衣微微愣住。
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哦,你说那娃娃亲。”
“是啊,咱们下山之前,师父可是特别嘱咐了。说你的阿娘临死前挂怀此事——啊,总之,这件事儿你可别忘了……”
大东说着,意识到自己戳到了秦无衣的痛处,立刻绕过了话茬。
秦无衣并未生气。
他和大东的爹娘在前朝一战后牺牲,自己和大东都是是被昆山捡去学习命术的孤儿。
而这门娃娃亲,是爹娘遗嘱中的一条。自己学成下山之前,师父将也特别强调过一二。
“历帝钦定的亲事,我自然是要去了解了解,或许对揭开前朝一战的疑云有帮助。”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闻那陆家姑娘生得好生美艳,就算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能娶一个美娇妻也甚好啊!——将军你别瞪我,我我闭嘴……”
“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这未出阁的姑娘名字都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的。我只知道是陆府的二姑娘。”
所有的一切,都因阿凌的重新抉择而发生着改变。上一次因陆小戎病逝而未能提出的婚约,这一次,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