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寒说着以木剑比划道:“便如剑术,对方若是手肘后缩,当可判断对方下一步极有可能为平刺,若是手臂上扬,当为斜劈,若是手腕翻转,则为变招,如此种种,你需料敌先机方能将其一一化解,然而就算你能看透对方剑势,倘若身形无法跟上,却也是枉然,这便是反应以及身体柔韧的重要。”
言毕朝秦慎投去探询的目光,待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续道:“观察对手剑招变化乃最基本的要求,而以上所述亦不过是防守之道,倘若你的力量能够压制对方又另当别论,便如对方攻来的剑招你能化解并以力量将其打乱,又或者你攻向对方的长剑,对方纵然看出亦无力化解,如此你便能化守为攻或一招见效。”
秦慎颔首表示了解,心道这不就是所谓的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么。
瞿寒赞赏的看他一眼,又道:“然而人之一生,总能碰到势均力敌之人,值此对决,除了比拼耐力,无论先声夺人,亦或后发制人,唯有出其不意才是取胜之道。”
言至此处眼中不经意间射出唏嘘之色,续道:“世人或知兵有兵法,却未必能知剑亦有剑道,某曾行走中原各地,看遍世间万物,而所见所闻,不外乎强取豪夺,蛮力取胜,少有那以智力敌之人,殊不知无论用兵用剑,又或予取予求,智慧于人之一生,不论何时何处,皆贯穿始终。”
听完此番似空洞却又透彻的言论,秦慎震惊中久不能言。
谁说古人好欺?眼前之人不过同自己一样是边境一小卒而已,然而他所表现的睿智,又岂是后世许多人所能达到的呢?恐怕后世某些人沾沾自喜的一些小把戏,不过是前人玩剩的笑料罢了。
念及此处,数日前升起的雄心壮志顿时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待看到瞿寒投来的询问目光这才稍稍清醒,道:“听瞿兄一番话,小弟真是受益良多,咳,只不知当今天下,似瞿兄这般大智慧之人究竟多否?”
瞿寒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也明显耿直不善于这等吹捧,刹时面现尴尬之色,不悦道:“秦兄何以有此一问?莫非戏谑于我不成?若是如此,我看不如唤薛玉曹进二人前来更为恰当。”
“诶,别!”秦慎不好意思的忙着否认,随即肃容道:“对瞿兄之言,小弟是真心敬服,至于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瞿兄多多担待,嗯……”说着岔开话题,“不知瞿兄今日要以何种方式对我加以训练?”
瞿寒心知对方方才所言别无他意,不过是自己抹不下面子而已,闻言面色转缓也不再与他计较,拾起地上布袋从中取出数截木棍道:“秦兄力能挽两石之弓,可见力量已无训练必要,以后只需合理利用,应付平凡之辈已是绰绰有余,今日\你我二人便从反应以及身体柔韧此面加以练习。”
“好,待我热热身先。”秦慎点头回道。
“热身?”瞿寒诧异的看看他已经开始进行的古怪动作,退至数丈外道:“稍后我以木棍攻向你身体各处,你只需将其一一击开便可。”
片刻后将身体舒展开的秦慎提剑摆好架势,朝瞿寒示意自己准备妥当。
“嗖”的一声,木棍毫无征兆的弹指而出,直攻秦慎面门。
秦慎手挽木剑竖于面前将其格开,还来不及更多反应,便被接踵而至的第二根木棍击中腹部。
瞿寒停下手中作势欲攻的动作道:“我并非要求你一味防守,你还需从中体会出对方下一击将从何处攻来,而你的剑招走势又如何才能更快的抵达将其化解甚至顺势化守为攻,而且方才你所用之法实则用剑大忌,无论何时,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将剑横竖置于面门之前,如此行为,若遇力大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秦慎撇头略一思索,若有所得的颔首表示受教。
见他似有领悟,瞿寒再依前法攻来两棍,秦慎挥剑格飞直扑面门的木棍,趁势未尽手腕翻转再将攻向腹部的一击挡开,此时第三棍又至……
枯燥而又有趣的练习就在两人有条不紊的你攻我挡中反复进行,面对瞿寒攻来的木棍,虽然动作稍显生疏,秦慎总能险之又险的堪堪将其击开。
瞿寒目露赞许之色,手中的动作不由加快几分,攻向对方的木棍瞬间看起来似乎遍布全身各处。
至此秦慎纵然忙得手舞足蹈,也只能左支右拙的将其荡开十之五六,余者纷纷命中。
再一轮下来,秦慎手驻长剑支撑着身子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气喘吁吁道:“瞿兄,歇息片刻可否?”
“若是此刻正在交战,秦兄是否也会这般发问呢?”正在拾取地上木棍的瞿寒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好吧!”秦慎无力的回了一句,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忽然发现瞿寒也不似看起来那般古板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