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着马上要成为自己同学的同龄人士,被那样轻易的夺走生命……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灵冲击?
任苓在那一刻有着茫然与无措。
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很温热,却寒到了她的骨子里。
生命,太脆弱了。
任穹皱眉,轻轻叹息着,起身走到小丫头的身旁,揉着她的小脑袋,拨弄着她的青丝,为她舒缓心情。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
尽管他照见了未来一角,知道任苓有血光之灾,耳提面命她小心谨慎,躲过了可能遭遇的劫数。
但是他疏忽了。
有些伤害不是直接作用在肉体上,而是作用在心灵中!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冲击,三观会怎样的崩坏?
真的很难说清楚!
‘当时,我就应该让她请假别去学府的……’
任穹在反思。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因为有的事情,迟早要面对。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这些东西,不是把头缩在沙地里,就可以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终有面对的一天!
他任穹能规避一时,难道还能规避一世?
纵然做到了,那样的任苓也就是一朵温室里的花……当哪天他不在了,就是少女的噩梦!
“沙……沙……”
任苓把头埋在任穹的怀中,小脑袋蹭啊蹭的,温暖的港湾抚平她内心的颤抖。
她被那一刻的恐怖冲击了心灵,至今都未曾散去阴影。
但这就是全部了吗?
并不是!
任苓倚靠在任穹的身上,小声的讲述着后来发生的事情。
--她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
从事情的发生,到……事情的落幕!
如果说,几位未来同窗的死亡,鲜血溅在她的身上,只是让她寒到了骨子里。
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则是让她寒到了心里!
由此,才有了她先前对任穹的那个问题。
--生命的价值!
那是昆朋都不曾了解的后续,而今任穹在任苓这里听到了。
“事发之后,肇事者还要逃逸来着……”任苓眼神空洞,“有几位学府的讲师从天而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镇压住那个人。”
“当时,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讲师想要替天行道,一掌毙了他,但是那個人却喊了一句‘我是张家的人,你也敢动我?’……好像是这样的。”
任苓描述道,“于是好几位讲师都反过来劝那老人家,让他不要冲动,要冷静。”
“然后很快的,有府兵赶至,封锁了那里……听说,郡尉大人都赶过来了,似乎要严肃处理此事。”
“我听当时的一位学姐小声说道,学府门前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极度恶劣的,肇事者必然会被严惩。”
“可是紧接着,事情似乎反转了。”
“就在那个叫张散的犯人被封押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来了。”任苓不自禁的抱紧自己双臂,“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的目光扫过,落在人身上,就像是一条毒蛇爬过……”
“他跟郡尉打了招呼,又唤人来就地尸检——给那匹灵驹精怪……我看的清楚,那批灵驹当时坠河时还没有死亡,还有一口气,眼睛里还有求生的光芒。”
任苓说道,“但那个毒蛇男人一挥手,那灵驹就死了,眼中的光熄灭的干干净净。”
“然后,就是尸检……尸检结果证明,之所以会有事故发生,是因为灵驹修炼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导致了悲剧发生,与其所背负的骑手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当时,那位学府的白胡子老讲师很愤怒,大吼了几句话——我炼了一辈子的丹,学了一辈子的医,你们这种手段骗的了谁?”任苓讲述着当时的场面,复读机一样,“什么走火入魔,分明是吃多了催发潜力、狂躁本心的兴奋灵丹,要去赛马……等一段时间,药性隐匿到血脉深处,等闲检测不出。”
“你们为了一点虚荣面子玩这些手段,本不算什么,但是肆意遛马,无视学府学子安全,横冲直撞……你们该遭天谴!”
任苓模拟着那种愤怒的语气。
“这样的语气,还是白胡子……他是不是左手盘着个核桃,右手拿着柄戒尺?”任穹忽然问道。
“是的。”任苓连连点头。
“这是白泽讲师。”任穹轻叹,“这人我一直不太喜欢,太老古板了,食古不化的模样,以前我犯了错,他还狠狠打了我几下戒尺……没想到啊……”
“他竟然这么有正义感。”
“嗯嗯!”任苓猛点头,但神色很快黯淡下去,“那个毒蛇男人面对白胡子讲师的叱责,却不以为意,只是似乎嘲笑的说——说话要讲证据,再乱说话,我就状告你了。”
“老讲师很生气,气的都发抖了,愤怒咆哮,说这种灵丹随元神存在而发挥功效,而今灵驹都被打死了,还怎么检测?”
“这个时候,毒蛇男人已经不理他了,让随行的人员去与他对峙,自己则去跟郡尉交涉。”
任苓缩在少年的怀里,“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很快府兵就散去了,那张散也不再被封禁镇压了。”
“毒蛇男人又随后让跟班打手,取出一箱箱的玄黄币来,当场给学府捐了两百万,又给听到孩子死讯而来的大人们一人甩了一叠钱钞,是用来谅解的金钱。”
“有人不甘,宁愿不要钱,也要将肇事者绳之以法。”
“可是那毒蛇男人却说,欢迎他们去击鼓鸣冤……不过可要注意收集证据,不然诬告反坐,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毒蛇男人还说,跟我张家斗,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在癸巳府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