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县令李延宗今日醒了一大早,而后便是忙前忙后的四下张罗。
“县衙再打扫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能有灰,房梁上也得检查。”
“治安上多下点功夫,那些什么泼皮无赖的不能生事。”
“还有还有,通知城里阿拉伯商会和美第奇银行,这几天别闹腾了,他们之间的矛盾,过了这两天本官自会协调。”
李延宗事无巨细的叮嘱,一旁的葛和则是频频看着时间。
“县尊,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城候着吧。”
“好好好。”
李延宗之所以忙成这样,自然是因为今日要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新上任的广东布政使陈景和要来了。
无论是陈景和太子的身份,还是广东布政使的官位,自然都值得李延宗如此紧张。
广东的气候虽然比起内陆来要暖和的多,但在冬月的破晓出城,城外旷野的风还是凉的。
李延宗将双手都拢于袖中,缩着脖子叹气:“这个点是凉啊。”
“县尊若是冷的话,可以先移步旁边的马车稍坐。”葛和劝了一句:“离着布政使到,还有一个时辰呢。”
“那哪行。”
李延宗直接拒绝道:“一定得让蕃台看到咱们东莞的诚意,现在可是咱们东莞县升格为府的重要关头,县里上下同僚奋斗数载,可都盼着这一刻呢。”
这话倒是不假,谁不盼着?
由县到府,意味着所有人原地升三级,还有什么升迁的途径比这个快?
而这只需要陈景和点个头、盖个章就成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陈景和那样,有个叫陈云甫的爹。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咱们这位布政使,原来是大王之子。”
葛和感慨道:“当年刚到咱们东莞来的时候,下官还寻思真是陈家的晚生后辈呢。”
“陈家是陈家不假,但不是那个陈家。”
李延宗也是感慨的很:“你说,大王他咋想的,能将太子安排到咱们这地界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老人家就不怕太子殿下有个闪失大意?”
“既然是大王安排,必有万全保障,下官倒是不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相反,担心咱们的安危啊。”
葛和左右观望两眼,压低声音谓李延宗道:“县尊可别忘了那芙蓉花的事,太子殿下万一旧事重提,咱们可糊弄不过去。”
“怕什么?”李延宗显的十分镇定:“太子殿下当初在咱们这做县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后来又回了南京,他能不把这事上报给大王?
既然到现在都没人来咱们东莞查,说明什么,说明大王起码是默许的,太子殿下还能忤逆大王不成?
另外,种芙蓉花又不是咱们俩的意思,面上不是有伍士皋顶雷吗,再不济,查到最后也是查到那蒲向东的头上,查到那一步也就是个不了了之,无妨。”
葛和还是有些发虚:“话是这么说不假,不过下官这心里还是有些哆嗦,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子殿下主政广东第一站就到咱们这来,万一真是冲这事来的,咱们毕竟是东莞的主官,这个责任同样够杀头的。”
“他要杀咱们的头,咱们就把所有事都捅出来,广东的水有多深,他是太子也得呛水。”
李延宗完全是一种浑不怕的自信态度:“什么事都有个规则在,谁也不能随便破坏规则,亏你当了那么多年官,这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