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知道,孙氏口中的‘娘几个’,不仅是她们母女,还有前两天被外公用牛车接去耍玩几日的两个弟弟。
大弟弟杨大安八岁,小弟弟杨小安才刚过三岁。要是杨华中的腿真的就此废了,那对于这个家来说,真的是天塌下来了。五张嘴的吃喝全都落在孙氏的一双肩膀上,而在这个古代农耕社会,男人才是一个家庭里面的主要劳动力,妇女不过是辅助,何况孙氏身子骨这般瘦弱,能扛得起么?
“娘,你不要太担心,福伯也说了,我爹这腿,也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肯定能想到法子的!”杨若晴把已经温暖了的手从孙氏的衣服里抽回来,紧紧握住孙氏的手,轻声安慰道。
孙氏点点头,没吭声。她知道闺女这话是安慰自己,不想自己太难过,心里暗暗叹口气,就算再齐心协力又能如何呢?拿不出银子来送晴儿爹去外面的大地方找名医吃好药,晴儿爹这腿,还是好不了啊!
可是,这些话,孙氏断然是不会当着闺女的面说出来的,闺女大病初愈,都还没过一天被爹妈稀罕的日子,就要来操这份心,孙氏心里不忍!
孙氏的那点心思,杨若晴看得透透的。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语言,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往往是最苍白无力的。行动,才是扭转一切的根本。
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床上的杨华中的身上,这会子屋里灯火昏暗,她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也不是很好,等过两日福伯过来给爹换药,她再找个机会在旁边好好看看爹腿上的伤情。
对自己的中医术,尤其是接骨,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管如何,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爹的腿,让他重新站起来,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母女两个都没再说话,两双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在床上的杨华中的身上,各自想着心事。
好一会儿,厢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身进来。
杨若晴扭头看了一眼,来人是自己的五叔杨华洲。
杨华洲看到平时疯疯癫癫的侄女此刻竟然异常乖巧的陪在她娘跟前,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一抹诧异。若是换做平素,怕是yeoman逗她几句,但是这会子,他也实在没有那个闲心。
“五弟,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也过来了?”孙氏看清了来人,从长条凳上站起了身。
“三嫂,我三哥这会子咋样了?醒了没?药喝了没?”杨华洲来到床边,看了杨华中几眼,问道。
孙氏也站到了床边,跟着目光落在杨华中的身上,叹了口气道:“半个时辰前醒了下,喂他喝了小半碗药,啥话都没跟我说,喝药都是闭着眼睛的,喝过又躺下了。”
“药喝了就好。”杨华中点点头,转身看着孙氏,闷声又道:“三嫂,你自个也别绷太紧,我三哥都这样了,这个节骨眼你可不能再倒下,晴儿和大安小安他们,还都指靠着你。”
孙氏点头,沙哑着嗓音道:“五弟,今个多亏了你回来报信,要不我们这会子都还不知道你三哥出了事儿……”
“三嫂,你甭说这见外的话,咱是一家人!”杨华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