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如青人本就生的美,声音也好听,知识更是渊博,本来众人都热的很,听着她一路谈谈说说不但长了见识,更是在她悦耳的嗓音里连闷热都感觉好多了。
阿秀走在谈如青身旁,忍不住低声道:“姐姐你懂得真多啊,这些都是我们寻常之物,我们只当是灌木野草,谁想到居然是好东西。”
谈如青笑道:“我只是从书上看来的,否则我也不知道。”
阿秀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没读过书,也不识字,跟姐姐一比,我便跟个傻子一般了。”
谈如青安慰道:“读书也不难,你想识字只要肯学自然能学会的。”
马全在旁蹦出一句:“女子读书作甚?又不能考科举当官?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可拉倒吧……”张延龄笑着打断他道:“读书识字便可懂得很多道理,活的便明白些,难道非要当官?这话我可不爱听。”
赵老吉在前方叹道:“下辈子吧阿秀,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投在爹爹家里当女儿,委屈你了。我阿秀聪明伶俐,赵家庄谁不夸赞?农活样样精通,便是我这打铁的营生她也学会了,手艺可不比我差。哎,这要是生在好人家,定是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可惜生在我这穷苦人家了。”
阿秀红着脸叫道:“爹,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你又说了这么多。”
张延龄听着这话,心中也有些感慨。这时代女子地位很低,大明朝又正是三从四德那一套盛行的时候,身为女子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了。像谈如青这样的女子,怕是少之又少了。识字懂医,那可是个宝贝。
想到这里,张延龄回头看了谈如青一眼。恰好谈如青也正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一交错,谈如青不知为何脸上一红,忙转头躲开张延龄的眼神。
……
不久后,众人登上了野狗岭的顶端空地上,这里居然有一座石头垒砌的烽火台,只不过已然倒塌废弃了。
“听我爷爷说,这是当年永乐皇帝建造的烽火台。当时永乐帝镇守北京,建文皇帝说他要谋反,派了兵马来抓他,殊不知永乐帝早有布置,北京城周边广步烽火,随时传递消息,最终成功夺得帝位。这烽火台便是当时的建造的。”
老铁匠赵老吉的解释让张延龄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当年靖难之役时留下的遗迹。朱棣当时是燕王,就在北京这里驻守,这烽火台必是当时军事预警系统的一部分。虽然过去已近百年,烽火台早已废弃无用,但遥想当年之时,这里必是兵马把守之地。现如今倒是成了自己的庄园的一部分了。
有了这座破损的烽火台倒是有了个登高望远观察地形的所在,张延龄和老铁匠赵老吉爬上了烽火台的顶端,朝着野狗岭下张望。但见山岭四周是一片碧绿的田野,一条河流从西边蜿蜒而来,流过山岭南边的山脚,穿过田野往东流去。
“老丈,这条河便是大伙儿平日灌溉用水的河流吧。我看这地形很不错啊,怎地会有洪涝灾害的事情发生?”张延龄皱眉问道。
“东家你有所不知啊,这条河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安静。咱们这里距离西边的大山其实也没多远,每年春夏季节,暴雨一来,大山里的山洪便往外灌,咱们这条河正是通向山里的,便是山洪爆发的通道之一。那山洪可凶猛的很,一两个时辰水位便可暴涨七八尺,河道就那么点宽,那里经受的住?便全部往两边的田地里漫溢。前年秋天正稻子成熟的时候,一场暴雨下来,稻子全部淹在水里。家家户户不得不划着木盆在水底下割稻穗,总算是抢回来了一半。”赵老吉叹息说道。
“这条河不算小啊,怎地会连山里来的雨水都承受不住,还有,旱灾又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条大河还会干涸了不成?”张延龄皱眉问道。
“嗨,这条河看着大,其实很浅的。东家您想啊,山洪一下来,泥沙石块大树什么的都冲下来了,到了河里便都淤积了下来。河底全是砂石淤泥,看着很大很深,其实最深处不到四五尺,站在河心都只到胸口。正因为泥沙把河道淤积了,所以一发洪水水便漫上两岸,到了旱天河水又很快干涸了。”赵铁匠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