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个床铺,宋援朝进屋线转了转,这是一间三人的房间,之前入住的人没在看样子应该出去了,靠窗的一张床前摆着行李,中间一张床的床头柜也有着牙膏牙刷这样的私人物品,留给宋援朝的是靠门的那张床。
对此宋援朝倒也不在乎,反正他只是在这住上一晚明天天亮就走,从书包里掏出个搪瓷缸摆在自己那张床的床头柜上,用这种方式向人告知这张床已经有主了。
接着,宋援朝就出了旅馆在附近走了走,顺便在市区的老字号买了点当地特产点心。既然来了,总要带点东西回去,无论是张建国一家老小,还是过几天约好来自己家聚的李大琪,这些特产都是极好招待人的。
买好东西,找了个地方吃了碗面。
姑苏的面是极有名的,加了八宝浇头的面不软不硬,色香味俱全,吃的极是舒服,等吃完面后天色也已经开始擦黑了,宋援朝回到旅馆的时候同住的两个人还没回来,宋援朝也不在意,径直拿了毛巾和脸盆去旅馆的公共浴室洗澡。
旅馆的公共浴室在走廊的尽头,说是浴室其实就是一个贴了瓷砖的房间里接了几根冲洗的铁管子,能让人洗个热水澡而已,不过在这个时代拥有这样设施的旅馆并不多见,这也是这家旅馆价格稍高,生意好的缘故之一。
洗完,一身轻松,宋援朝端着东西回到了房间,一进门发现同住的客人终于回来了。
“你们好。”
“你好,你好……。”
进门,正在交谈的两人听到声音同时抬头向门口望去,见端着脸盆的宋援朝走了进来,顿时明白这是同住的客人,双方客气地相互打了声招呼。
这是两个穿着蓝色的干部服的男子(类似六五式军装,但又有些不同),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该是那一家企业来出差的干部。
这两人一个胖,一个瘦,胖的那位估计四十来岁,头上已经半秃了,呈现荷包蛋的趋势。
瘦的那位戴着眼镜三十出头的样子,两人之间明显以胖同志为主,因为胖同志的床就是靠床的那张,再加上眼镜男对胖同志的称呼是“科长”,显而易见相互关系就能猜得出来。
各自打了声招呼,相互点了点头,宋援朝就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至于那两位继续抽着烟轻声交谈着。
宋援朝把脸盆在床底放好,毛巾什么晾在门背后的架子上,接着从书包里找出本书,半躺在床上看起了书。
出门在外,虽然同处一室,宋援朝也没有去和不认识的人主动搭讪的想法,反正他就睡一晚上,身上带着的钱都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又没带什么行李,更不担心碰上什么坏人。
“科长,现在怎么办?三厂那边不肯松口,四厂的路子也走不通,您得想想办法呀,要是这问题解决不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眼镜男满面愁容,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想办法?我就是一个小科长又不是神仙,哪里有办法好想?”胖同志的表情比眼镜男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愁容满面,一只手捏着烟,另一只手不住撸着脑袋,这原本就不旺盛的头发都要被他撸光了。
“要不,我们明天直接去一厂和二厂那边问问?”眼镜男迟疑地说道。
“去了也白搭!”胖同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三厂和四厂我们多少还算有点关系,这都吃了闭门羹,何况其他几家厂子?早知道现在当初都干嘛去了?花了这么多钱,弄了这么一堆废品,想硬销给人家?人家又不傻。”
“可是科长,这厂里还等我们回信呢,出来都这么多天了,要这样回去的话怎么交代?”
“爱谁交代就谁交代。”一听这话胖同志顿时来气,提高嗓门就道:“这又不是老子的问题,老子是供销科科长不是生产科的,产品的问题找生产科去啊!找老子干嘛?老子不背这个锅!”
“我知道我知道,科长您别发火。”眼镜男见胖同志有破罐破摔的架势急忙劝:“话虽这么说,可问题总要解决,您别忘了厂里这批货量可不少,现在三厂四厂都拒绝收货,这要销不出去损失太大了,到时候责任追究下来我们供销科也跑不了啊!”
“嗨!”胖同志捏着拳头在床上重重一砸,一脸的无奈。
咣当一声,胖同志这一拳动作太大,手一挥边上的茶缸子都给带下来了,落在地上把正沉浸在书中内容的宋援朝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