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下颚骨有些长,本就干瘦的脸颊深深下陷,颧骨也因此而凸起,嘴唇略厚,整个人包裹在贴身的武士劲装中,怎么看都像一只螳螂,一眼望去尽显阴森刻薄。
“草民钟邮,见过殿下。”在打量此人的同时,这人先是不卑不亢地抱拳见礼,随即也开始观察着朱慈爝。
“一切,都拜托钟壮士了。”朱慈爝没有多言,只是对着钟邮深深一揖。
见状,钟邮先是一愣,旋即冷冰冰地道:“某钟邮,这辈子有三恨,恨官府,恨鞑清,恨老朱家,帮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劳什子殿下,而是因为冯先生,某家欠他两条命。”
一旁的冯士淳苦笑一声,在朱慈爝耳边轻声道:“这钟邮本是洛阳的一个巡捕,他全家都死于李贼之手。”
洛阳是福王的封地,当年福王坐拥百万财富,治下却是饿殍遍野,李自成入境之时,更是舍不得捐出财产以资军用。
最后李自成兵临城下,紧要关头时,福王才舍得拿出千金犒赏勇士,却为时已晚。
如果把某些贪官比作一群蛀虫的话,那么老朱家这些藩王,大多数都是吸血鬼。
“无妨。”猜测到前因后果,朱慈爝摆了摆手,看向钟邮,笑了笑道,“都是国破家亡之人,哪有什么殿下,我与钟壮士,与这岛上之人,皆是命苦之人罢了。”
短短一句话,在化解掉尴尬气氛的同时,还无形中拉近了距离感,钟邮不禁一愣,心中那股怨气却是被压了下去。
随即,他冷哼一声,沉声道:“某家也不是傻子,帮你剪除了威胁过后,必然会引起岛上的混乱,到那时你如何做?我手下兄弟又将何去何从?”
绿鹰岛上,成分复杂,但大体是以邓耀残部为主导,平时也是因为那几个人在维系着岛上的平衡。
此次朱慈爝若要动刘奎大,无疑会引起一场动乱,不管结果如何,那几个头目不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作乱之人继续在岛上待下去。
朱慈爝轻笑道:“钟壮士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钟邮冷笑道:“到底是入世未深,岛上的规矩,便是不得在岛内作乱杀人,或许碍于殿下的身份,几位头目不会把你如何,嘿……某家兄弟不过是贱命几条罢了。”
闻言,朱慈爝这才明白过来。
破坏岛上规矩之人,一律格杀。
也难怪冯士淳认识的人那么多,最终只找了个岛上名不见经传的人。
钟邮面相阴暗,却是一重情义之人,更何况他还欠冯士淳两条命!
但他并非孑然一身,他还有几个出身入死的兄弟!
舍命相报这种桥段,朱慈爝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摇头苦笑道:“若我说,事成之后,你和你的兄弟都不用死,而且都能留在岛上,你信不信?”
钟邮看了一眼冯士淳,却是嗤笑一声:“冯先生虽然在岛上有一定威望,但还不足以到能随意更改规矩的程度。”
一旁的冯士淳也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示意朱慈爝不要妄言。
他虽然知道朱慈爝的计划,但说到底把握很低,钟邮抱着必死的决心帮忙,却给人画饼,实在不够真诚。
朱慈爝轻笑道:“钟壮士,或许我老师没有告诉你,此次我并非是想要杀一个人那么简单,我还想做绿鹰岛上的话事人……嗯,也就是大头目。”
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钟邮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向朱慈爝的神色,也是变得极为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