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却是伸长脖子往里头看了看,视线被一层层纱幔挡住,未经允许又不好强闯,只能凝眉问宋嬷嬷:
“王妃情况果真好转了?不是那野丫头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吧?”
宋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您只管放心吧。”
一句放心,却说得孙太医眉头都颤了几下。
待到外头太医们退下,程氏缓缓地坐起身。宋嬷嬷立即往她身后垫了个柔软的缎面大引枕,伺候程氏靠得更舒服一些。
“今日你交代的药刚被熬好,我的人就发现里头被人下了毒。”程氏的声音娇慵,语调也透着几分懒散,却是贵气依旧。
夏青遥心里一跳,面上只做愕然:“药里被下毒?那药方子是我亲手抓的,是谁在中途碰了那药?”随即郑重地行了一礼,“王妃明鉴,我绝不会给王妃下毒。”
程氏轻笑了一声:“你不必紧张,我最不疑心的就是你了,你没理由这样做,之所以演了一场戏,为的是瞧瞧谁动了手。”
“王妃,您喝点蜜水,润润喉咙吧。”宋嬷嬷端了白瓷描金的盖碗来。
夏青遥就在程氏喝蜜水时,想明白了一切。
要抓住动手下毒的人,只细查便可。
可程氏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所以她假装中毒,立即放出自己呕血的消息,急召她回宸王府诊治。
如此一来,只看谁从中阻拦,谁就有可能是幕后黑手了。
夏青遥心下一阵无语,原来她这次被当作诱饵利用了。
她最恨被利用,可是眼下,在她还没有强大起来之前,面对程氏完全无视她感受的作为,她也只能暂且记下,以后一起清算。
夏青遥便已想好了稍后程氏若盘问她一路的见闻她该如何回答。
可出乎意料的是,程氏并未细问,而是吩咐了宋嬷嬷:“我瞧着夏姑娘的衣裳料子都是半旧的,你待会儿着人去开了小库房,取些时新花样的尺头出来,赏给夏姑娘做衣裳。”
“是。”宋嬷嬷笑着应下,对夏青遥道,“姑娘,王妃小库房中的料子可都是极珍贵的,府里的姐儿们想要都没有呢,王妃赏赐给您,可见对您的重视。”
夏青遥受宠若惊,又隐隐露出兴奋和欢喜的神色来:“多谢王妃厚爱,民女自然竭尽全力为您诊治。”
“嗯,我自是信你的。”
夏青遥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请王妃的示下,夏家如今已回了京城,民女再在王府叨扰,只怕太过失礼,民女想回夏家去住下,白日里有需要时民女就来王府为您诊治。”
程王妃想了想,摆手道:“也好,”转而吩咐宋嬷嬷,“你来安排吧。”
宋嬷嬷行礼应下,便殷勤地为夏青遥张罗起来。
待到夏青遥乘车出了王府,宋嬷嬷才来与程王妃回话:“娘娘,依着奴婢看,夏小姐却是个知礼有分寸的,知道她姑娘家住在咱们府里不合适。倒不似有些千金闺秀,找到机会就赖着不肯走了。”
话音方落,就听见外间传来一声尴尬的低咳:“母妃,玉柔来与您告辞了。”
夏青遥自不会在意苏玉柔要做什么幺蛾子,只是马车才刚离开王府,就被驭夫赶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她有些惊讶地问:“怎得停下了?”
车帘一撩,一个高瘦的人坐了进来:“怎么,你不打算为我的身子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