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骂完,有人路过门前探头进来,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惊讶道:“你家食肆做的什么菜?竟这般香!”
刘氏拉着一张苦瓜脸转过头来,本打算将这无端打断她教训赵大郎的路人骂一顿的。可目光瞥到那人身上一身藏青色官袍时,脸上的刻薄立时转为讨好,连忙放下手边的赵大郎,一边上前一边道:“我们在做面吃!官爷要吃什么?里面请!我们这里可是开了十三年的老店了!”
那藏青色官袍的官员年纪很轻,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大抵一路走来也算顺当,年轻有为难免气盛,比起一般人来,说话便少了几分顾忌,闻言皱了皱眉,开口直道:“十三年的老店怎的开成了这幅样子?眼下正是暮时时分,吃暮食的时候。别家食肆里头人都快坐满了,你家怎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刘氏脸上的笑容立时一僵,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看在他那一身藏青色官袍的面上,还是没有发作,而是挤着笑,道:“那都是旁家食肆嫉妒我家生意好,故意排挤作弄我家呢!我家那几个招牌菜可是宫里的司膳亲授的!能差吗?”
宫里司膳这块招牌还是有几分份量的!年轻官员闻言,面上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当真?”
“自是真的!”刘氏说着唤了声赵大郎,待到赵大郎过来,她连忙将赵大郎往前推了推,道,“他那亲妹子就是宫里的司膳,姓赵,贵人出去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年轻官员看着刘氏面上的得意之色,挑了下眉,摩挲了一下下巴,道:“听你这话倒不似作假!如此的话,过两日,我便来你店里尝尝那宫中司膳亲授的菜究竟是如何个美味法!”说话间忍不住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陶醉道:“真香!”
说罢便走了。
看着抬脚就走一个子儿都没往外掏的年轻官员,刘氏翻了个白眼:“真真是白费我这些口水!过两日是个什么日?这些做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说话跟放屁一样,我呸!”
……
刘元倒是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刘氏骂“没一个好东西”了,只是揉着鼻子回到了这条街上唯一的一家称得上酒楼而非食肆的东风楼。
进了包厢之后,他还在揉鼻子,对着面前满桌的饭菜,闻了闻,忍不住感慨:“我方才回来时,经过一家食肆名唤赵记食肆,那里头菜食的味道可真真是香!”
“是吗?”坐在他旁边另一个同他差不多年岁的青袍官员白诸闻言瞥了他一眼,却是半点不信,“吃同喝的东西最是不讲究又最是讲究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是有道理的。怎的先时从来没听那些老饕提过京城有家手艺极好的食肆名唤赵记食肆的?”
被质疑的刘元倒是半点不在意,笑道:“我也有些不信,那老板娘还道他家食肆是开了十三年的老店呢!”
一听“老店”二字,白诸笑的更欢了:“那问题更大了!十三年的老店,便是开在犄角旮旯里的,味道若是真的好,也早被发现了,怎会连听都未听过?”
“不止这个问题!眼下暮食饭点的时候,这条街上旁的食肆里都或多或少的坐了人,唯她那家一个人都没有。”刘元摩挲着下巴,摇了摇头,说道,“那老板娘道是旁人嫉妒她生意好,作弄她,才叫生意弄的这般冷清的。”
这话说完,又引来一阵哄笑。
一个上了年岁、须发花白的青袍官员一边捋须,一边忍不住啧嘴:“这三岁小儿都能戳穿的谎言居然说到刘寺丞面前来了,那老板娘倒真真是勇气可嘉!”
不管刘元还是白诸亦或者须发花白的魏服,都是大理寺的官员,任寺丞一职。
大理寺统共五个寺丞,三个都在这里了,至于除他们三个寺丞之外的另一个食客……
魏服看向主位上的红袍官员,将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峰拉入了话题中:“林少卿以为如何?”
被提到的林斐掀了掀眼皮,放下了手里没动几筷子的饭碗,道:“未食过,不好评价,过两日去尝尝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