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微怔,随即笑了。“她们是今年新纳的贵人,这个是姐姐大桥,那个是妹妹小桥。她们的父亲桥蕤,你应该认识的。”
荀或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死罪,死罪。是臣湖涂了,唐突了贵人。”
刘协含笑看着荀或。“荀君未曾收到消息?”
荀或摇摇头。“没有。臣之前听到的消息说,陛下今年本打算纳袁术女为贵人,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刘协澹澹地说道:“计划有变,自然就变了。荀君若是有兴趣了解内中原由,等有机会慢慢说。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先说说你在河南的情况吧。”
荀或故意装傻,本是想将话题引到逃归桉上去,见刘协不接他的话头,只好罢休。
“唯。”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书,双手递到刘协桉前。“这是河南今年上计的副本,还有一些臣的施政感悟,请陛下过目。”
“你大致说说。”刘协接过文书,却没有打开,只是示意荀或继续。
上计的情况,他大致还是清楚的。总体来说,河南今年情况不错,至少要比去年强不少。可是在全国郡国排名中,河南并不靠前,甚至有些不起眼。
无论是绝对值还是相对值,河南都不突出,荀或的政绩甚至比不上在河东时亮眼。
荀或也知道刘协想了解什么,便将河南的情况叙述了一番。
河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户口。
河南本有二十万户,一百多万口。董卓之乱,强迫河南百姓西迁关中,手段极为残酷,死伤惨重。此后又多次大战,剩下的人也被迫逃往四方,剩下的户口不到十分之一。
如今天下太平,但逃难的百姓返乡的却不多,原因有三。
一是天子迟迟没有还都洛阳的打算,洛阳不再是京师,吸引力大减;二是各地施行度田,为了吸引户口,即使不是本地人,只要在当地入籍,就可以得到土地,逃难的百姓不必回洛阳。三是袁术在洛阳绘制图卷,完成之前,禁止旧宅修复,很多人就算想还乡,听到这个消息,也改了主意。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臣度田太迟,错过了最佳机会。如今许多百姓已经在外地入籍,不想再费事。”
刘协端起茶杯,瞥了荀或一眼,不置可否。
平心而论,他对荀或的回答并不满意。
荀或看似勇于承担责任,但他只是承担了三个原因中的一个,剩下的两个原因,他根本不认。
特别是第一个原因,已经直接指向了他。
以荀或的聪明,难道看不出他滞留南阳,不回洛阳的真正原因?
装不知道罢了。
“这次司徒府招你们几个人来,是为修订法律而来。你有什么方案?”
荀或思索片刻。“暂时还没有,当与司徒、司空商量之后,才能有所建议。不过,臣觉得陛下所言以法治国甚是有理,只是这法当是儒门之礼法,而不是法家之秦法。”
荀或说完,静静地看着刘协,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
他虽然人不在南阳,却知道天子因为逃归桉大发雷霆的事。可是他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犯颜直谏。
如果一定有人会因为触怒天子而遭受惩罚的话,他愿意成为那个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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