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珠见她如此慌乱,倒也不说话了,她将被褥取了出来,在床上整理了起来。
房间里有一种诡秘的安静。
叶倾怀看着她的背影,心如擂鼓。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反应露了怯,对方肯定更加笃定她是女子了。
她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出是个女人。
要杀了她吗?可这屋中似乎并没有趁手的武器。
叶倾怀在心中盘算着。
她转念一想,对方毕竟不知道自己是皇帝,此次出宫又十分隐秘,就算被她看出了是个女子,也应当不打紧。
想到这里,叶倾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很快又被提了起来。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既然她能看出来,那别人也有可能看得出来。
于是,叶倾怀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秦宝珠叠好了被褥,回过身来看向叶倾怀,见她整个人都紧绷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我知姑娘女扮男装,必是有自己的难处。”
然后她郑重地举起了三根手指,道:“秦宝珠在此起誓,此生绝不将姑娘的女子身份告知他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她将手放了下来,看着叶倾怀,眼中仍含着无害的笑意。
叶倾怀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些,然后她又问了一遍:“你是怎么发现的?”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说不定是个姑娘。”
叶倾怀倒抽了一口冷气。
照她这么说,岂不是是个人就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秦宝珠见她神色紧张,笑道:“天师看鬼,婊子看人。我幼年在青楼呆过几年,因此在看人男女这方面,眼睛要毒辣些。”
叶倾怀倒没想到她有这样一段经历,在她讶异之际,却听秦宝珠又道:“其实第一眼看到你,我并拿不住你是男是女,所以在还你旌券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结果发现你果然是个姑娘。”
“还我旌券的时候?”叶倾怀一头雾水。
她回想起当时秦宝珠是将旌券直接塞进了她怀里,难道是那时碰到了她的胸?
“我缠了胸,你应该察觉不到才是啊……”她不禁喃喃自语。
秦宝珠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始终带着那种亲切温和的笑意,就像在看自家的姐妹一样:“我将旌券放在你怀里,不是为了试探你的胸,而是为了试探你的反应。”
她又道:“你进来的时候同我见礼,看得出来是个知书守礼之人,但我还你旌券的时候,与你离得那么近,你却没有半分赧然,那时我便知你是个姑娘了。”
叶倾怀恍然大悟,又回忆了片刻,道:“是我疏忽了。”
秦宝珠对她笑道:“姑娘举手投足间都与男儿无异,连我这么毒辣的眼睛都一眼看不准,寻常人是一定看不出来的。”
叶倾怀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何……如此帮我?你我相识也不过才一个多时辰。”
“我若说是眼缘,姑娘信吗?”秦宝珠顿了顿,又道,“我十二岁的时候跟着哥哥来了文心堂,没事的时候就在窗外偷听先生们授课,很羡慕那些坐在书堂里念书的孩子们。可惜我开蒙的晚,又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至今字尚不能认全。姑娘却不一样,我第一眼看到姑娘,就知道姑娘是个读书人。姑娘的身上,有那种文人仕子身上才有的书卷气。”
秦宝珠看着叶倾怀,眼中满是羡慕,道:“我听说姑娘这次是来参加会试的。我希望姑娘能高中,让他们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了。”
她的眉目间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叶倾怀怔了一怔,笑道:“依在下看来,秦姑娘胆识过人,已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秦宝珠被她说得心头一喜,嘴上却嗔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惯是会说话。”
说完,她抱起了铺盖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她这一说,叶倾怀突然想起一事。
“确有一事。”她面色赧了赧,道,“姑娘可有月事带?能否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