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太菜了。
她既恼恨自己无用,又反感屡次替她擦屁股的晏沁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此刻,桃栀在场内挑了个板凳落座,遥遥朝看台上的晏沁北望来,那漆黑眸子里的憎恶,毫不掩饰。
“你的小灵兽她竟敢瞪我!”苏婉儿会错了意,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和晏师兄挨得近了一些、说话声音嗲了一些,竟就惹得他那只还未过门……啊呸,还未签订血契的灵兽喝了飞醋。
晏沁北循声望去,桃栀早已收回目光,此刻窝成小小一只坐在比她屁股大三倍的板凳上,晃荡着两条肤如凝脂的小玉腿,朝着场地中央骂骂咧咧,樱唇贝齿里快速吐字,大约是在嫌弃隔壁山头的表演节目太俗了。
毕竟隔壁周肃长老的荡漾山一向爱收女弟子,每年的迎新表演都是肚皮舞,铁打的肚皮舞,流水的师姐妹,也就新来的男弟子们为之热血沸腾,但保准不出一年,他们也会对荡漾山的莺莺燕燕避而远之。
“她不止瞪你。”晏沁北解释道,“她瞪所有比她个高的女弟子,你莫介意。”
“那她可真是个劳碌命,毕竟整个毓寿宗就数她最矮。”
“那个小矮子!”
苏婉儿话音刚落,场地中央有个被桃栀指着鼻子翻白眼瞪的女弟子受不了了,扭着她那刚跳完肚皮舞的火辣小蛮腰,冲到前排位置,怒问,“你礼貌吗?”
桃栀站起身来,目光平视女子傲人的胸,不得不抬起脑袋仰视人家,姿态虽差了一截,但气势没有输:“我怎么你了?”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树枝灵兽吧?”荡漾山的这位朴玉师姐是出了名的骄纵脾气,作为肚皮舞的领舞,卖力地吸着一口气从头跳到尾,耳边却一直听到前排位置上这个小矮子指指点点的嘲笑,她本不想为难新来的,可实在已经忍无可忍。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天生嘴臭还是欠打?我又没吃你家大米,我肚子上有赘肉干你屁事?”
赘肉?桃栀微微一低头,看到朴玉因为放松下来所以变得有些圆润的肚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喜欢肚皮舞,因为曾见过雪盈穿着几片轻纱般的碎布头在池桦面前就是这么跳的,她风骚地扭腰抖臀、顾盼生姿,与人前端着的清冷骄矜截然不同,真是令桃栀刮目相看。
所以桃栀恨屋及乌,连带着现在看这群跳舞的师姐们也格外不爽。
方才她就是指着台上众人,阴阳怪气地和梁安唠道:“肚皮舞这种东西,排骨精是跳不出感觉的,非得有些肉抖着跳才好看,所以呀,这些师姐要么多吃点肉,要么再多露点肉!”
所以呀,大概、可能、也许是朴玉听岔了。
但是,桃栀不想解释。
池桦教过她:能动手解决的事,尽量不动嘴。
“就说你怎么了?不服来战!”桃栀脚跟一抬,人已经站到了板凳上,如此方能与朴玉平视,把气焰往嚣张了整。
“那就……滚你!”朴玉水袖一挥,袖中旋出一个杀气腾腾的暴风阵,把才准备战前热身的桃栀直接扇飞了。
“我尼玛个卧槽!”桃栀被强风卷走之前,只来得及骂出这么一句。
毓寿宗的人都太阴了,不讲武德!
她小而脆弱的身板撞到环形武斗台的外围石壁上,那石壁愣生生凹陷出一个人形的坑。
她又从坑里掉出来,砸在坚硬的地砖上,滚下数十级高高的台阶,待终于四仰八叉地躺平在地,一口浊气没能续上,蓦地朝天喷出一片血雾。
“完了,要死……”
她脑袋一沉,闭眼前只看到晏沁北御风而来,他一向爱装沉稳的眸子里,仿佛有东西正在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