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从听话跪下。
沈首辅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怒容站在书房前,“我书房里的钱可是你拿走的?”
“是。”
“在哪?”
“门口。”
祖父一问一答,说的正是三个月前沈少从偷了家中存款离家出走之事。
沈首辅蹙眉,“我在问你,钱在哪?你若说实话,我可从轻罚你。”
“祖父不信我,我让人赶进来就是了。”沈少从声音无波澜,吩咐跪在一旁的明安,“明叔,去把祖父的钱赶进来。”
明安起身规矩退出去。
赶?
沈首辅隐有不好预感,下一秒看到明安赶进来的马车,立时便明白那个赶是何意了,他气的身子微微颤抖,“你....那是府中全部家当,你竟然都挥霍光了?你可知道那是给你二弟用来去书院念书用的?”
这句话却深深的刺痛了沈少从,他仰头,“自小祖父便不让我读书识字,更不让我习武,二弟即可入书院还有武师傅,我不与他比,难不成花点银子也不行了?”
“你看看你的样子,你能做什么?”沈首辅气恼之下,一时失口,脖子似被手掐住,刹时没了声音。
沈少从嗤笑一声,慢慢站起身,目光带着疏离和失望,“祖父说的对,我有这样一张脸,还活在世上已是施恩,哪有资格要求别的。”
“大哥,祖父刚刚的话也是无心之举,你说这些岂不是伤他老人家的心。”沈亦行从外面大步进来。
他急冲冲赶回来的,冬日里额角还有微微汗珠,却也不影响他风度翩翩。
“假惺惺。”
沈首辅呵斥,“沈少从,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像一个兄长吗?”
“我这种人连脸都不能见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好好好。”沈首辅怒极反笑,“你既对这个家不满,对我不满,那就不要再回这个家。”
“祖父。”沈亦行撩袍跪下,“大哥也是心中憋闷,祖父原谅他这一回吧。”
他又喊沈少从跪下,“大哥,快给祖父认错,大哥忘记当年家中出事,眼见咱们兄妹要饿死,祖父子不惜为人下跪,求得一块干粮给咱们....”
面具下,沈少从抿抿唇,双腿一软跪下,“孙儿知错。”
半盏茶后,沈少从跪到了后照房的祠堂里,屋子又昏又暗,牙间残留的甜味提醒了他,再次将衣袖里的荷包拿出来,盯着荷包看了一会儿,才拿出一块糖含在嘴里,甜味从嘴里传到浑身,他不知不觉勾起唇角。
——
书房。
沈首辅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有人叩门,才收回视线。
他道,“进来。”
沈亦行推门而入,一只手端着方盘,“祖父,秋姐熬了银耳汤,让我趁热给您端来尝尝。”
沈家三个小主子,沈亦行与妹妹沈梧秋是亲兄妹,而沈少从是其大伯父独子。
“放下吧。”看到自小懂事又优秀的二孙子,沈首辅面上有了笑,招手让人坐下,“这些日子在书院可还好?功课可跟得上?”
“现在讲的课多是孙儿自己温习过的,听课时也就容易些,有时也会遇到不懂的,课下也会去请教先生。”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你能在自己温习后还认真听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