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映红漫天彩霞。
朝日的热浪还未退散,扑面而来的风还裹挟着热气。
羲和院里寂静如常。
天色逐渐转暗,周围已不能一眼视物。
知意本是蹑手蹑脚的地进得院门,这会儿见容井胧还未归,便稳了稳神抬头挺胸的大步走了进去。
她气势一变,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模样。
身后两个丫头互看一眼,皆是一脸唾弃。
三人径直朝地窖走去,在门口掌了灯。
知意打开地窖门,一股凉风袭面而来。
三人动作麻利,提了一桶冰块便朝外头走去。
知意站在地窖中央 ,想着反正院中无人,多提一桶也无妨,总归能用上。
这般想着她便开始动手。
忽而,一道阴影落下,瓮声瓮气的男音随之响起。
“姑娘这是作甚?”
方才一同跟来的两个小丫鬟已经提着一桶冰离开。
眼下地窖内只剩下知意一人,她经不住一个哆嗦,扯着僵硬嘴角笑看来人。
“嗨!你是呀,我当是谁呢。”
子宁眯了眯眼,一眼看穿她心思。
这丫头倒是跟她主子一样狡猾。
惯会装熟络。
子宁立在她面前不动如山,“姑娘这是在作甚?”
他又再问了一遍。
话题未被扯开,知意多少有些尴尬。
为何她主子万试万灵的招式,在她这人却行不通呢?
想到商桑好几夜热得睡不着,羲和院的主仆却过得如此安逸,知意不免心中来气。
瞪了瞪子宁一眼,没好气道,“看不到吗?我在搬冰块。”
子宁顿时愣住,想不到她这般蛮横。
“偷东西偷得这般光明正大?”
一句话让知意恼羞成怒,“你怎么说话的,怎地就偷东西了?这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容家的,我帮少夫人取些冰块怎就成了偷窃了?你欺辱我就罢了,可不能将我们少夫人不当人看。”
子宁抹了一脸的口水,有些纳闷,他不过说了一个‘偷’字,她就如此激动,若是再继续交谈下去,指不准他会被喷成千古罪人。
“行了,行了,你们抬走吧。”子宁挥挥手,一脸:我认栽。
知意见他一脸嫌弃,心中越发不爽,本还想说什么时,却遭他打断。
“你若不走,冰就要融化。”
知意心知不能因小失大,恶狠狠地瞪了子宁一眼,“算你走运。”
子宁唇角抽了抽,就差向她道谢。
知意并未得意多久,刚出地窖便在院子里撞上容井胧。
她欠身行礼,被他身上的气场震得缩了缩脖颈。
容井胧并未留意她,一双黝黑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冰桶。
知意也不打算多言,提起有她半个人重的冰桶就要开溜。
“且慢。”
容井胧声音轻柔如风,缓缓飘进她的耳朵。
她本想装听不到,奈何容井胧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只得停在原地笑得如三月春花。
“井少爷有何事吩咐?”
容井胧招招手,对刚出地窖的子宁招呼一句,“给夫人将冰桶送过去。”
子宁得令,大步一跨,像提着棉花一般,将冰桶提起。
知意睁了睁眼眸,羡慕他一身蛮力。
一阵风在身边刮过,带来一阵清爽干冽的气息。
容井胧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本以为容井胧有事离开,没想他跟在子宁身后出现在落霞院中。
知意直呼大意。
此时的商桑已在院子的合欢树下乘凉 ,蒲扇落下时,便瞧见羲和院的主仆一同出现,顿时疑惑地看向知意。
知意头一撇,不敢看她。
“怎劳烦大伯亲自送来。”
商桑猜测他定会来问责,干脆用一句话堵住他接下来的发难。
“府中冰块若是不够,弟妹可早些与我说,不必全部送到羲和院去。”容井胧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若不是商桑早就猜中他来意,当真会被他蒙骗。
“还不给大伯看茶。”她站起身,不紧不慢地吩咐。
容井胧也未拒绝,坐到她对面的石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弟妹是个有雅兴的,只是容家到底不比在皇城,身边仆人如云,有许多事还需弟妹亲力亲为。”
商桑颔首,“大伯说得是,这回是我的疏忽,说得也巧,入府两年还不曾这般狼狈过,还连累大伯受无妄之灾。”
她话里有话,暗指容井胧自己倒霉。
“可是我来得不凑巧。”他一句话让气温骤降。
商桑是见过大场面的,早有免疫。
即便是感受到压迫,依然似笑非笑地端正坐着。
“我自是相信弟妹的能力,日后这等巧合定不会再发生。”容井胧神色一变恢复常态。
两人身份因他这句话有了转变,而她自己反而更像个犯错的下属,只能任凭领导甩脸子说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