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放心,我日后定当仔细着,只是天不遂人愿,难免会有纰漏之时,届时还请大伯多担待。”
容井胧想不到她将犯错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算是开了眼界。
他也不再与商桑咬文嚼字,只说,“还得热些时日,不知道弟妹打算如何处理?”
商桑心中愤愤然,想着要不写份书面报告给他,让他自己去参详,转念又将心中不满压制。
“大伯可有法子?”她虽然没打算将指派吴硕出府一事说出来,可也知道容井胧若是有心纠结此事,不过几句言语便能得知。
“弟妹乃是当家主母,应当有担当和风范。”容井胧面上多了一抹讥笑,就差直接说:上回说你无用是真心的。
商桑磨着后槽牙,恨不得啐他一脸。
“大伯言之有理,眼下我才是浔阳容家掌家之人,此等小事,怎劳大伯忧心。”
容井胧未发怒,反而挑着兴味的眼神,看得商桑汗毛倒竖。
“既是小事,弟妹怎去我院子里提冰块?”
商桑一噎,顿时无言以对。
他院子里?
那还不是吴硕那个马屁精送过去的。
怎就成他私人的了?
看着商桑面色来回变了变,容井胧笑意越发浓烈。
正在酝酿眼泪,想演一回绿茶时,南枫端着香茶过来,一阵热浪由杯子里溢出,在两人周围袅袅飘散。
到嘴里的肉岂有送回的道理。
连几桶冰块都做不了主,她这十几年算是白混了。
见她吃瘪,容井胧心情甚好,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清淡甘醇,口感极佳。
“锦州白茶,大伯可还欢喜?”
商桑话里含着几分笑意,看着容井胧挑了挑眉峰,方才的郁结一扫而空。
容井胧心里咯噔一下,淡然道,“既是御赐之物,应当怜惜,怎能轻易烹煮。”
知道是御赐便好。
“身而为人,总归会有行差踏错之时,大伯以为呢?”
容井胧轻笑一声,“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亦请弟妹喝一壶锦州白茶。”
这话好比在提醒她,总会有报复之日。
商桑干干一笑,拍着小手,“好期待呢。”
这番挑衅行为,并未激起容井胧任何反应,只是回了她一记阴恻恻的笑,便撩开衣袍离开了。
“大伯慢走。”商桑巧笑嫣然。
容井胧未再看她一眼,带着一股轻风飒然离开。
南枫由廊下走来,担忧道,“夫人如此挑衅井少爷,日后如何在容家自处。”
“他此番前来,便未打算让我好过,我又何必畏首畏尾。”商桑不以为然。
南枫微微凝眉,欲言又止。
一桶冰块何至于如此。
不过,南枫很快便想通了,虽然只是一桶冰块,看似不过一件小事。
可容井胧却想挑战她身为主母的权威,商桑如何能让步。
容井胧今日不过是小试牛刀,日后指不准给她埋陷阱。
既然在商桑跟前伺候,她也需多留几个心眼。
“可是看着吴硕出城的?”
南枫点点头,“夫人放心,奴婢已派人一路跟随。”
商桑颔首,未再接话,一双眉头不受控制地微微拧起。
她不能再这般被动下去,容井胧磨人,她便要比容井胧更加会磨人,反正她是个大闲人。
“夫人可是有心事?”南枫鲜少见她如此。
商桑抬头时,弯弯的眉眼里已有笑意。她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南枫知她未说真话,也未再继续问下去,转身去给她准备饭菜。
*
浔阳郊外。
吴硕将马车上用来固定的麻绳勒了勒,吩咐两旁的随从。
“马上入夜了,看紧些。”
两人郑重点头。
“吴叔当真不去蕖河走一遭?”瘦黑小金问道。
吴硕轻蔑一笑,“不过是个小娘儿们,就能轻易吓唬住老子?”
“还是吴叔有魄力,咱们弟兄几个跟着吴叔混才有出头之日。”小金忙不迭地拍马屁。
马车上是吴硕由容家仓库运出来的几块价值连城的梁木,趁着这会出门打算运出去买个好价钱。
小金也是暗暗佩服吴硕胆肥,当了几年管家将自己口袋塞得满满当当。
心里也是羡慕的不得了。
“跟着我好好干,我有一口肉吃,就有你们一口汤喝。”
两人一听立刻乐开花。
“吴叔,可是找好买家了?”小江见他一路马不停蹄的,似乎已有了意向。
吴硕在他肩上拍了把,“还是你小子聪明。”
小江呵呵笑了声。
“到了曹江你们便知。”
事儿还未成,吴硕也不愿意透露太多。
天色渐暗,三人找了间熟悉的驿站住了下来。
吴硕十分谨慎,虽然预订了客房,可到了半夜他直接在马厩内,整整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