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赤脚少年身份后,两名尾随我的神将府壮汉连连给陆尧赔罪。
“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
见跋扈的神将府壮汉都俯首,立于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我,也只得赔笑以示歉意。
两名壮汉没有善罢甘休,他们二人用眼角余光扫了我一眼,对名叫陆尧的赤脚少年拱了拱手,道:“夫人的差事没办好,小的怕没法交差!”
陆尧这时将衣服穿好,又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脸不乐意问:“这小白脸莫不是偷了神将府的宝贝?”
两名壮汉互望一眼,尴尬摇头。
见二人摇头,陆尧捏着下巴又好奇道:“难不成这厮与神将府的丫鬟暗通款曲,搞大了人家的肚皮,想不认账?”
大户人家,尤其像神将府这等士族门阀,丫鬟仆人都签有卖身契约,没有家主首肯,不得与外人私定终身。
这种事的严重程度不亚于通奸,按照很多家族规矩,可以浸猪笼。
以神将府在王朝之中的显赫地位,生杀予夺,就连官府也不敢插手吭声。
被人扣这种帽子猜疑,我顿时有些站立不安,连忙解释道:“我今日刚来洛阳,不过是按照父母临终嘱托,还神将府一块玉佩而已......可没干作奸犯科,有伤风化的事!”
两个壮汉估计只是受命给我一点教训,亦或是想把我赶出洛阳城,多半连我为何触怒神将夫人的缘由都不清楚。
见我极力澄清自己,陆尧双眉一凝,向我摆了摆手:“小爷没问你话,你俩说......”
话题又回到尾随我的二人,两名魁梧壮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正中下怀的二人一脸为难:“夫人只让我将这小子赶出洛阳,至于其他......并未言明。”
“赶走他,谁来赔我的损失?”陆尧不乐意地甩了一个难看的脸色。
“你们也看到了,这小子方才撞翻了我的鱼篓,害得小爷一上午的功夫白费,这三十两纹银,要不你们来付?”
“这......”两名大汉哪里愿意承受这种无妄之灾:“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陆尧皱眉,没有耐心道:“既然你俩不负责赔,还不快滚?”
“这......”
两人面色为难,不肯善罢甘休的眸子死死瞄了我一眼。
我被壮汉瞪得浑身发毛,真有些后悔为争一口气,触怒神将夫人。
“要不让姬夫人亲自来赔也成!”陆尧俨然失去了讨价还价的耐心。
两名壮汉纵然不甘,却没有再不依不饶,只得夹着尾巴开溜,临走时还给赤脚少年赔了个不情愿的尴尬笑容。
待二人离开,赤脚少年陆尧用一双惊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冷不丁冒出一句:“是个读书人?”
“呃?”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在下徐长卿,鄂州人士,读过几年书,尚未及第!”
我很诧异,此时的陆尧竟然没有向我讨要鱼篓的损失,更是没有咄咄逼人向我要三十两纹银。
赤脚少年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令饿得脑袋有些发晕的我险些没一头栽进河里。
“徐长卿听封,从今开始,你就是小爷的帐前主簿......跟着小爷混,以后带着你和狗爷、大黄,打一个大大的天下!”
说着,这位看着精神,实则行为古怪的落难诸侯王亲便又再次跳到柳树上,继续钓起了鱼。
这便是我与陆尧的第一次相识。
我不知是不是饿傻了,也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三十两纹银的事......要不我写个凭据,要不立个卖身契约也成......”
······
打翻陆尧的鱼篓,我不仅没被追究损失,还被封为有名无实的帐前主簿。
这份境遇令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落难的渭国诸侯亲王,也有一座宅院,我总算有了一个在洛阳的落脚之地,不至于饿到挖野菜啃树皮。
陆尧的宅院在洛阳西街的桃柳巷。
此巷因东头有一株半死不活春桃树,西头靠洛河位置有一株半枯柳树而得名。
宅院不大,屋内陈设算不上新,贵在干净整洁,让人看着倒还有几分亲切。
这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屋子里除了陆尧,还有一个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