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诗会原是王公望博名佳机,却不想被我今晚抢走了所有风头,搅得他颜面尽失。
他本想借此契机,再由苏伯庸推波,凭这份帮衬扬名京都,顺理成章抱得美人,述写一段佳话。
谁料郑北游在重塑蝶恋花新词时未显全力,非但没替王公望挽回仅存的颜面,反倒当众认输,自损声名。
这份意外之举,便是连我也始料未及。
在场其他文公雅士更是满目错愕,百思不得其解。
我舒尔一笑,笑容里并未有侥幸得胜后的自鸣得意。
郑北游认输后扬长而去,背影稍显落寞,大概也意识到这里的氛围实在容不下他,他反而自个主动离开大屋。
众人见郑北游不辞而去,一个个目瞪口呆,却无人上前挽留,或是跟上去相送。
郑北游一走,其余才子无人再敢跟我叫板比拼文采。
想来除了寥寥几人些许名望之中无水分掺杂,其余众人应该多是沽名钓誉之徒。
否则这些人但凡有几分士可杀不可辱的文人风骨,绝不会放任我继续独占鳌头。
王公望此时用一双杀人眼神冷冷瞪了我一眼,伴随一声充满愤恨与切齿冷哼,也是甩脸而去,只留下一道寡欢背影。
“哼,咱们后会有期!”
见王公望愤怒离去,红衣鸨娘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追赶上去,并将手中金元宝如数奉还。
二楼贵人们虽看得焦急,深怕今晚之事触怒神将府这位得罪不起的世子殿下,招致横祸,却无人上前说一句宽慰人的话。
想来这位神将府世子的秉性早已人尽皆知,今晚的诗会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王公望此刻的闲情雅致早就被怒气冲到九霄云外。
为防心胸狭隘的王公望事后报复,红衣鸨娘一边加快步调追赶,一边连连给王公望赔不是。
得罪这位脾气不好的土财主,无异于自掘坟墓。
花舫红楼虽说是合法官妓,奈何“官”字两个口,得罪王公望的后果,红衣鸨娘着实不敢想象。
前年这位纨绔世子就曾在红楼与一富家子弟争花伶,闹得满城风雨。
最后那名富家子弟不但被一帮不明身份的高手打残了双腿,家族的几处产业也莫名遭殃。
这事旁人或许不知详细原委,可人多嘴杂的红楼花舫,每日人来人往,这事幕后受何人指使,红衣鸨娘却是门清。
我见王公望负气离去,终于大吐一口清气,而后冲着狗爷轻摇脑袋,一脸无奈。
“夺人名望,又抢人志在必得的美人,无异于杀人诛心......如此拉仇恨的行径,怕是我以后少不了被神将府打击报复!”
不以为然的狗爷,眯着醉醺醺的眸子微微一笑:“有胆踩着他人肩膀立名头,没胆量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名声?”
正如红衣鸨娘刚才打圆场时说的那般,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靠这点虚名混迹洛阳,终归没有绝对的实力来得有恃无恐。
望着大屋之外,如幕夜色,我轻叹一声道:“京都此行,令我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道不论如何变化,实力永远是生存之道。”
何为实力?
钱、权、势。
此三者,若未占一样,有一身纵横天下的修为本领,未尝不可。
反观自身,这世道所认可的实力,我却一样也不具备,空有半肚子墨水,既不能指点江山,又无匡扶天下拯救万民的广阔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