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饿。”
“平儿乖,一会儿就有粟粥吃了,今天爹多给你盛一勺。”
“爹,平儿只要半勺就可以了。剩下的给娘。”
多懂事的孩子,可惜自己已经是个废人。
钟文远看着自己空荡的袖口,强忍心中涌来的酸楚。
清晨,柴憨子的营地里排起了队,又到了今天放粮的时间。
说是放粮,其实也只是一锅粟粥,一锅野菜汤而已,重复而单调。
即便如此,也要有私兵维护秩序才能不生哄抢之事。
今天的不同,便是那锅又多了一口。
“新添的锅里的汤好香啊!”
“是啊,怎么这么香?”
排队在前面的流民闻到了气味,使劲吸着气。
何玉春只将头两口锅中的盛给队伍打头的,便叫下一个上前。
“军爷,那口锅里的不给吗?”
“下一个。”何玉春瞪眼道,这是徐苦特意嘱咐的。
见何玉春长得凶,打头的悻悻退在一旁,却没有像平日那样离开。
“军爷,那锅里香汤给一勺吧,家里老太太还饿着呢。”排第二的哀求道。
“下一个。”何玉春头也不抬。
“凭什么不给香汤?摆在这里不就是给大家分的吗?”不知谁突然喝道。
“对啊,难道要吃独食?这逃难大伙都不容易啊!”马上有人接茬。
“分香汤!我们要香汤!”这次却是大多数都在吆喝了。
何玉春无奈,只得给盛了一碗。
排第二的还没来得及喝,打头的伸手便夺。
“这碗该是我的。”
争抢之下,那碗掉落在地。
后面的人纷纷对这两人投去愤恨目光,就像洒了自家的汤。
“东家,现在觉得按人头分粮如何。”
徐苦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柴半城的脸色有些不好。
想到那些还在饿肚的私兵,心中就像堵了块石头。
将烟袋锅子使劲磕磕,大步走上了台。
“一碗汤争个卵。”柴半城冷声道。
“前天帮我柴家兵搭过帐篷的弟兄,上前来。”
毕竟是东家,楚州未破时在州里也横着走的人物,威严颇深。
人群霎时息声,几个汉子相互看看,出队走到切近。
“徐老弟家里的,请给这几个弟兄盛汤。”
魏红鸾闻言上前搅动汤锅。
苏慕当着大伙的面往汤锅里添了盐巴。
带油的野菜汤本来就香,再添了盐巴,鲜味儿惹得一些人吞咽着口水。
对得了香汤的几人投去羡慕眼光。
“柴某的眼亮着呢,之前没有表示,只因托徐老弟弄的油昨夜才到。”
柴半城道。
别说是流民,这汤他闻着都馋了。
望一眼苏慕,心里打起小算盘。
徐老弟这大姨子手艺真好。
找机会问问愿不愿做柴家厨娘,肯留在身边当私厨就更好了。
大姨子是苏慕现在的身份,这熬汤功夫是常年在外奔波练出来的,菜叶软糯酥烂。
按着先前商量的,秦怀适时上前一步。
“来靠东家的山,就得按东家说的办。”
“打今儿起,出了力的,自不会亏待大家。不出力的,平常的菜汤还有,粟粥减半。”
“不服气的可以离开,只要留下,便要遵这规矩。”
掷地有声。
流民一阵沉默,随后也都纷纷点头。
离开?恐怕两天就会饿倒。
万一再遇了蛮兵,只有横死的命。
逃难之前也都是穷苦劳碌过来的,想多吃就做事,道理一说就懂。
柴半城看法子有用,偷偷对徐苦竖了个拇指。
流民们却生出好奇,能被柴东家的叫兄弟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