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胡小刀应一声。
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柴,将辕门边石墩子上的铁胎红绸大灯笼点亮。
灯笼上有一条粗麻绳,尾端系了一块石头。
胡小刀铆足了劲,将那石块向辕门横梁上空投去。
两丈的辕门,石块却被他直接扔起三丈多高,轻松绕梁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响。
“卧槽,好蛮力!”
几名暗哨惊呼出声,何玉春瞳孔一缩,他自问做不到。
胡小刀再一运力,拉动麻绳,百斤重的铁灯缓缓升起。
照亮了面前的路。
咚!咚!咚!擂鼓声响彻夜空。
帐篷中一阵嘈杂,流民纷纷被惊醒,都探出头来张望。
“快看!有人升灯拜山!”
“真有胆子,拜山不成可是要剁了喂狼的。”议论声传来。
“大伙儿看,那灯下的好像是个狱卒啊。”一个眼尖的指着徐苦道。
“狱卒也比你卵大。”一个披着蓑衣的汉子嘲讽道。
“王老六,你还好意思说我。搜身的时候直接脱了裤的是谁?”
“都别吵吵,来了,来了!”
帐篷边乱作一团。
“苦哥儿,该你了。”胡小刀一声呼喝。
听着那鼓声,徐苦心中生出了一股豪气。
将狱卒刀扛在肩上,看向四周的私兵。
“车马有劳哥几个看好,车上的女眷要是少了一根头发,白刀进,红刀出!”
撂完话,徐苦向半山坡上的金顶军帐走去。
透过乌篷帘子的缝隙,望着眼前人的背影,魏红鸾眼中闪过一缕光。
“苦哥儿真威风。”秋娘喃喃道。
“你那当家的也不错,称得上楚州第一匹夫。”苏慕评价道。
柴半城听见山下擂鼓,乐得从座位上撑起了身。
“卧槽,终于有人升灯了。”
这一刻他是盼了好久。
敢升灯拜山,多半是能人。有能人投靠,传扬出去也算在这荒野上露脸。
柴半城总觉得离楚州第一逃难队的目标近了一些。
“秦老三,你说一会我是不是得虎着脸说话,才显得有威严。”
“秦老三,你说一会我是不是得亲和一些说话,显得礼贤下士。”
“秦老三,你说……”
秦怀一捂脸,“东家,这次你让对方先说话行不,沉默值金子。”
……
看到徐苦进了帐,柴半城颇有气度的吐出一口烟,施施然站起相迎。
刚要说话,突然想起秦怀的嘱托。到嘴边的话憋成了一声咳。
徐苦眼见对方那挤眉弄眼的怪异做派,心里一突。魏红鸾诚不我欺。
这柴半城还真是个憨子,实锤了的。
“楚州狱卒徐苦,来救东家的命。”
柴半城的第二句话又被憋了回去。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不应该是前来投靠求自己收留吗?
随即有些恼怒,“老子的命壮着呢,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滚。”
“要不是楚州破了,你个狱卒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这反应也是意料之内,徐苦也不理会帐中突然紧张的空气。
不显得特别点,后面的事儿根本没法谈。
升灯非儿戏,帐外的何玉春已经在磨刀了。
“那敢问柴东家,这屯兵山上的主意是谁出的。”
“天干物燥,正对风向。就不怕蛮狗火矢抛射,烧了这半山基业?”
这是魏红鸾看到万泉山军帐后的第一句话,被徐苦用来先声夺人。
家有妖相,如有一宝。
“这……”柴半城尴尬欲死。
倒是秦怀抬眼看了一眼徐苦。
当初同样的建议他也给出过,柴半城偏偏不肯,而且理由很充分。
山风凉爽。
“赐座。”柴半城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