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同秦无衣缓慢靠近那茅草屋去,待确定屋内已无邪元存在后。秦无衣拔出刀来,用刀尖小心挑开茅草屋的门帘。
透过门帘的缝隙,他们瞧见了屋中的一隅。就是这样的一眼,着实让阿凌于秦无衣怔住了。
这茅草屋从外部看来,简陋至极,甚至有些许破败之意,那茅草上更是沾满了暗红色的污秽,细细嗅来,似乎有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道。
可这屋内的情形与外部截然不同,更是与这无人烟的密林格格不入、宛如异世。
茅草屋内的草壁上,装挂着星星点点、五色绚烂的小贝壳、小海螺,虽然很多已有残缺,但并不影响其特有的梦幻感。
整个物资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那些永远无法洗净的暗红血迹。
屋内简单摆放着一张小床、一方木柜、一盏油灯。床与柜上,都被绘上了简单又稚嫩的孩童图案。有小猫、有小狗,还有一些不可名状,但圆润不是可爱之物。
瞧着这一番情景,秦无衣与阿凌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阿凌这才喃喃道出:“这像是……一孩童的卧房……”
见阿凌开口讲话,秦无衣立刻下意识抬起手臂来,将阿凌护在身后,生怕她的声音会引来什么不测。
在多番确认之下,秦无衣也基本肯定,这的确是一孩童的卧房,此时并无异样。
若不是方才他们在此大战一场,还取走两名傀鬼性命。任何一个人进入这个房间来,或许都不会与杀戮联系到一起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傀鬼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秦无衣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慢着……我想起来了!”阿凌忽然记起自己透过门帘看到的那个身影,“那大物身下连着一条奇怪的‘绳索’,绳索的另一端一直延伸至这茅草屋中,就是与一身形为孩童的身影相连!这间茅草屋,或许并非大物的居所,而是那孩子的……”
秦无衣眉头紧皱。
接着他发现,在这木柜上方,放着一熟悉之物。他拿起来细细查看后,神色变得更加严肃:“是黑甲衣上的鳞片……”
片刻,秦无衣紧皱的眉头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记轻蔑的笑。
阿凌不解,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无衣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将这黑甲片放入腰间的绑带中。
“此地不宜久留,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若没有什么遗漏,需先行离开。”
阿凌摇摇头。
房间里除了与外界对比起来过分失真的梦幻装饰外,其他地方一尘不染,丝毫寻不得破绽来。唯一的线索,也是与秦无衣那家伙有着什么关系,她这边,属实没有别的发现。
不过……阿凌的心中,倒是将所有的信息融合在一起,勾勒出一副画面的雏形来。
而这雏形,分外诡异,诡异到阿凌希望真相不要与自己所猜测的一般。
只是这猜测没有证据支撑,是站不住脚的构想,阿凌决定暂时放在心里,不与秦无衣道来。待自己收集到更多的线索后,再说也不迟。以免这家伙又找机会讥讽自己胡思乱想、不讲章法。
阿凌跟随秦无衣离开了茅草屋,回到林中。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先要离开的意思,竟自然而然在这清晨的竹林里漫步起来。
“竹林一案,今日终于有了突破,我想,距离真相应该不远了。”秦无衣倒是先发起话茬来,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气氛。
“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本姑娘。”阿凌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这话茬来。
“我救你一命,如何不说?”秦无衣微微侧头。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一旁又蹦又跳的阿凌,见着如此活泼的阿凌,心中竟跟着生起一丝雀跃来。
“那我还救了你一命呢!你不仅毫无感激之情,还时时刻刻想要取我性命。”阿凌一听这话,瞬间来了气。
秦无衣将头撇向一边:“我可不需要你救。”
阿凌听罢,一拳敲在了秦无衣的手臂上。可没想这黑甲如此硬,没有给这家伙一个教训不说,反倒是将自己的手敲得生疼。
阿凌疯狂甩这手,五官痛得拧在了一起。
秦无衣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抓停了阿凌那只在空中飞舞的小爪子。只见他掌心微微散出银白色的光晕,阿凌的手瞬间便不疼了。
“没想到你除了杀戮的气法,还会别的。”
“我在你心中,如此无情?”
“何止无情!”阿凌说着说着,来了劲儿,“你可知,那日在陆府祠堂,我为你当了一击,你非但没有说一句感谢之词,竟然任凭我倒在地上,还用你这把刀对着我的眉心。简直无情无义无法理喻!”
“那日的刀伤好了吗?”秦无衣冷不丁问了这样一句来,倒是让阿凌有些不知所措了。
阿凌犹豫了片刻:“我是傀鬼,这种刀伤,三五时辰便就好透了。辛苦秦大将军,这都过去多少天了,终于想起来猫哭耗子一番?倒不如关心一下昨夜我划破的手掌——”阿凌说着,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伸至秦无衣的眼前晃悠了一番,不过这伤口此时也已好了九成,几乎看不出痕迹来。
“身为傀鬼,愈合如此小伤还需三五时辰?”秦无衣轻笑着摇摇头。
“你!”
这秦无衣,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此刻应是讥讽他人的时机吗?
“气急败坏有何意义?不如想想办法提升自己的修为。”秦无衣丝毫没有停止自己的“进攻”。
阿凌算是被这家伙彻底击败了,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同你讲过了,傀鬼不吸人血、不食人肉,就很难很难很难提升修为。”
“你可是拥有天绝命术的邪元,即便不吸人血,也不至于修为如此低下,连小命都保不住。”秦无衣“攻势”不减,完全不给阿凌留下喘息和还手的机会。
“你说什么?天绝?得了吧……”
“你……不知道?”秦无衣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这也引起了阿凌的注意,她嬉笑的神情也瞬间收束,“那日在陆家祠堂,那两名傀鬼是冲你而来。”
“冲着……我?”
秦无衣无奈地摇摇头,用指节轻轻敲了敲阿凌的脑袋:“机灵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笨拙时,被卖了还需倒给他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