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间的太阳格外毒辣,一望无际的稻田已看不到劳作的身影,烈日下充斥着蝉鸣,偶有蜻蜓飞掠。
一阵难得的清风从河面吹过,带着些许凉气吹向天鹅城。城墙下手持长矛,一身盔甲的守卫心中感激着大自然的馈赠。
风儿越过城墙到达繁星院的时候已经力竭,但对于在院中练功的孩子们来说,这微末的一丝凉风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繁星院遍及整个大陆,所有年满五岁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入院五年,学文学武,学艺学技,五年后考核,成绩优秀者再进阶学习,以后为国效力衣食无忧。
夏日的武修课基本都定在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这样更有效果,也更能磨练意志。
医学课的先生带着一群学生在场边候着,等待着出突发状况让他们就地上实践课。
只见场中烈日下扎马步的孩子年纪虽小,却都精壮刚毅,汗如雨下仍纹丝不动,只有角落里一个小胖子格外突兀,一身肥肉似乎被晒得流油,一张圆脸通红,嘴唇却泛白,白萝卜一般的胖腿已在微微发抖,眼睛慢慢失去了焦点,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倒了下去。
“快!上!”
终于等到机会了,医学班的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冲上去施救。
一旁的文学先生李达掩面叹息,因为晕倒的小胖子就是他的儿子李尝春。
看着众人救治着自己年仅八岁却一百来斤的儿子,李达心里直喊造孽,李尝春入学三年了,没有任何一门学术有突出表现,却又都不至于差到被淘汰。就说这练武吧,严寒酷暑他都扛不住,可是又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严重问题,即便不救他,他自己缓缓也会恢复,而且在抗击打方面格外突出,全院学生无出其右,或许那一身肥肉也就这点用处吧。李达越想越失落,摇摇头走了。
医学课的学生各种按捏手法,针砭汤药都使完了,李尝春还不见醒,直到武修课下课,李尝春终于迷迷糊糊醒来了。
尽管虚弱不堪,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休息的建议,坚持要去下一堂课,走出拐角,一溜烟跑了起来,哪里像个刚刚还中暑的胖子。
没跑几步跟人撞了个满怀,一身肥肉直接把对方弹倒在地,是女同学小花。
小花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家境贫寒,所以尽管长的清秀俊俏,对人待物却总是怯生生的。唯独对李尝春不一样,她哎哟一声道:“尝春哥你们上武修课不是总得加练吗?怎么这么快到这了。”
李尝春得意一笑,道:“傻瓜才待在那受罪。”
小花瞪着大大的眼睛,恍然大悟道:“哦~你又装……”
李尝春赶紧捂住她的嘴,道:“别说出来,让我爹知道我又要挨揍。”
猪蹄一样的手捂得小花呼吸不上,连忙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了,李尝春松开手问道:“你这是打算去哪呢?”
小花手中拿着个水囊,将带子一绕一绕地扭捏道:“这不是看天气热,打算给你送……水。”
李尝春一把拿过水囊,咕咚咕咚灌了个干净,打了个嗝道:“呃……太热了,一个不小心喝光了,抱歉啊。”嘴上说着歉意的话,手中却是随意地把水囊扔回给了小花。
小花并不在意,嘴角含笑,将水囊放在胸口,羞道:“没事,本来就是给你喝的。”
下一堂课是音律课,这是小花的强项也是她最喜欢的,李尝春目前为止没有主修课,所以所有课程他都得去,音律课自然也要去。
教音律的先生贺良生是个恭谦有礼,气质温和的年轻人,各种乐器能玩出花来,深受女学生们的喜爱,对于学生们音乐的要求也很严格。
每次上完课都会给学生们一首曲子,让学生自行学习揣摩,然后下次上课前随机抽取一人来演奏,上一堂课留下的是一曲古筝乐。
李尝春把头埋地很低,他可不想被抽中。
“李尝春,你来演奏一下。”
李尝春抬头眯眼讨好地笑着,本来就胖的几乎看不到眼珠,这一笑,只剩一条缝了。
贺良生知道他肯定没去教习,摇头叹道:“那你说说对这曲子的感悟吧。”
李尝春依旧眯着眼睛傻笑。
贺良生微微有些生死,这小胖子肯定又是压根看都没看一眼曲子,训斥道:“笑笑笑,每次就知道笑,你父亲与我同院教书,你这样他脸上有光吗?看来晚上我得去找你父亲谈谈了。”
李尝春顿时笑不出来了,这是父亲的痛点,自己的一无所长总是让他在同事面前丢脸。一旦家访,父亲这个痛点就会转化成李尝春的痛点,父亲虽然是教文课的,可下手并不比武课老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