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正是昨天碰着开山四魄的地方,也是碰到抱着坛子的赵龙寄的地方。其实当时李尝春就发现了赵龙寄的身法,只有修士才能使出,而且从他的言行来看,他绝不是一个会修士的身份持强凌弱的人,只要是个修士李尝春就必定会结交,更何况是一个这样的修士。
按说才过了一天,指不定他参加寿宴喝多了,就在那睡了一天,又歇息了一夜,此刻正往回走,然后正巧就碰上了呢。李尝春这样想着,慢悠悠地骑着马顺着赵龙寄飞走的方向走着。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奇妙地让人觉得想笑,李尝春此刻就笑了,因为这种缘分真的出现了,他看到了赵龙寄,赵龙寄也真的喝醉了,只不过却还在睡觉,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山间小路中间睡着。
李尝春本就是个生性豁达的人,过去的事既然无法挽回,那就专注于以后,此刻再一看到赵龙寄,心中阴霾少去了一半,随手扯了根草叶,李尝春笑着蹲下身去,拨弄着赵龙寄的鼻子:“赵兄,赵兄,醒醒,上菜了!”
“唔......”赵龙寄闭着眼睛,拨开草叶,顺手揉着鼻子,支吾着:“不行了......我不......喝。嗯......醉了师......父骂......”
见他还不醒,李尝春眼珠一转,大喊一声:“师父来啦!你还睡!”
赵龙寄蹭得一下坐起,双手护着头,嘴中念着:“起来了起来了!师父别打别打。”
李尝春笑道:“这么怕你师父。你师父很凶啊?”
听到不是师父的声音,赵龙寄放下手来,见是李尝春,展颜笑道:“是你啊?嘿,你小子也忒坏了。”
李尝春:“可不就是我吗?看你在路上睡着,不喊醒你万一你被老虎叼走了怎么办?”
“老虎要叼走我早就叼走了。”赵龙寄看了一眼四周,揉了揉脑袋,问道:“那三个劫道的被你赶走了?”
“没有,你走后,我打不过他们三个,被他们杀死,现在是我的冤魂在此等你。”李尝春耷拉着脸说道。
看着赵龙寄吃惊的表情,李尝春换了笑脸,道:“跟你开玩笑的呢,他们三个并非什么奸恶之徒,看在你的份上把我放了然后就走了。不过我确实是在等你,等你兑现一个诺言。”
赵龙寄松了一口气,随后不解道:“诺言?什么诺言?咱们不是才见过一面吗?”
李尝春一把将他拉起:“喝酒的诺言啊!你是不是答应我下次见面请我喝酒?”
赵龙寄一想,还真说过这句话,揉着脑袋为难道:“又......又喝啊?”
见他宿醉刚醒,李尝春不想再灌他酒,正要说话,赵龙寄却一咬牙,道:“君子言出九鼎,走!喝酒去!跟我来。”
说走就走,边走边道:“我跟你说,除了给师父贺寿的那一坛,我还有一坛留着自己喝的,这酒可了不得,人间难寻!”赵龙寄骄傲地说着:“正巧这几日是师父外出的日子,不会找我,咱们不醉不休。”
李尝春一脸苦笑跟着走,心道这只怕是个酒鬼修士。但自己也爱酒,一听美酒也是勾起馋虫来。
两人边走边聊,李尝春问道:“这么怕你师父,他很凶么?”
赵龙寄摇摇头,道:“哪的话,师父对我可好了,我自小就是他老人家带大。只是对修行太严苛,悄悄偷懒就揍我,下手还一点不轻。”
看得出来,师徒两人关系非常好。
赵龙寄的居所只是一个草庐,前面还有一个草棚,看着简单,但地处高山崖边,且来路曲折难行,所以格外清幽,绕屋一条清溪潺潺流水,一缕飞瀑从屋旁垂下,脚下是缭绕云雾。
“果然是仙居之所。这就是真正隐世修行之人的所在么。”李尝春站在崖边看着眼前景象不禁感慨万分。
“什么隐世修行,图个清净而已。”对于李尝春知道自己修士身份一事,赵龙寄似乎觉得理所当然,从草庐内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坛子走出,走到草棚里,招呼李尝春过去。
封泥一开,顿时酒香四散,这气味像春风中迎面而来的百花香,又像深夜闺阁中女子的温润体香,闻了让人心神一荡,这酒果然不是凡品,简直未喝先醉。
见李尝春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赵龙寄得意一笑,道:“先不急,再等个人,有酒无菜又怎么能行?”
美酒当前却不能痛饮,这滋味属实不好受,也不跟赵龙寄见外,问道:“等什么人,而且你这里也无炊具,哪来的酒菜?”
“等的人来了,下酒菜也就来了。”赵龙寄笑着卖了个关子。
忍耐中的等待最是难熬,半个时辰就像几十年那般冗长。突然一阵肉香传来,回头一看,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小和尚举着一口盖着盖的大铁锅,人还没锅大,香气正是锅中传来,这小和尚浑身上下黑得跟块木炭似的,眼大头圆,不俊美,却有种让人舒服的气质,张嘴却训斥起了赵龙寄:“好你个赵龙寄,偷开如此美酒也不叫我。”
赵龙寄道:“哟,来了!哪儿敢啊?这不是担心扰了妙缘大师清修,特意在此等候吗。”
此处四面要么是绝壁要么是密林,这小和尚悄无声息就到了,定然也是个修士了。